静!
稚嫩的声音让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想看看这种时候,还能口出狂言的狂妄小子到底是谁。
台下中间,一个消瘦的少年立在那里。青色衣衫,手执一把繁烟镇随处可见的木剑,脸上用繁烟镇典型的特产赤葵花泥,涂上战妆。
赤黑色的花泥,画在白皙稚嫩的脸上。一道从额头划过眉角到鬓角底部,一道从眉角经过鼻尖到脸颊,一道从耳朵经脸颊到下巴。三道赤黑色的战妆覆盖在少年稚嫩的面孔上,添加了几分战意和雄壮,若不是那把不伦不类的木剑,还真活脱脱一个出征的少年战士。
“这是谁啊,还带根木棍出来,还嫌丢人丢的少吗…”
“是啊,好像以前没见过啊”
“他是繁烟镇的人吗?”
“那么瘦,连严不群的儿子都毫无还手之力,他这不是找虐吗?”
“别一会儿被揍的哭着找妈妈”
“哈哈…”
看热闹的人不断的讥笑着台上那个弱不禁风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吹倒的少年。在嘲笑声中自然也有担心的声音。
“小家伙,千万不能逞能啊”
“勇气可嘉,只是别受伤”
也更有关切的眼神,人群中的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少年望向那画着战妆的少年,眼里泛起一丝泪花,仿佛让她回到了年轻时代。
果老带着的两个少年在人群中也是一起看着那少年。
“哪来的小孩,这里是你能来的吗,繁烟镇还有哥在,哪能轮到你出头。去回去玩吧,就冲你这豪气,以后哥罩着你。”
王岳一看来一手提木剑的小孩,就忍不住边喊着边往前行去。刘天崖和果老紧随其后。
“呃,是他?”
没行几步,刘天崖显然已是认出了来人,可那王岳仍然在嚷嚷着。
再看那吴能,已经看着台下的手拿着玩具剑的少年笑的趴在地上,手还不断拍打着地面,像是见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事一般。
仇天白虽然也有点觉得好笑,但毕竟老成持重,望着镇长脸憋的青紫,也没有笑出声,只是转身看到趴在地上的吴能,却是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长老的笑,自然被身边的人都看到,大长老脸涨红才嗫嚅着道
“吴师尊真乃真性情之人,是我辈楷模”
众人哑然。实在是人在高位,说什么也都是那么有道理。
镇长却是看着台下的少年,微微摇头,心里堵的慌。一是感慨,这么大的繁烟镇,数万之众,在关乎繁烟镇尊严的时刻,却是一个手执木剑的少年站了出来。二是欣慰。这样的少年郎才是我繁烟镇的未来。有勇气,不畏强权,肯为故土的尊严而战,最关键的是记得男儿的荣耀。
战妆,许是世界和平太久了吧。自己都几乎忘了战妆的模样,那是真正的战士不应该忘记的专属印记。这个小孩子却记得,在场的众人怕是连听都没听过吧,包括那趴在地上的吴师尊。
显然,对于眼前的少年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修士的比拼,更是一场保卫繁烟镇尊严的战斗,他需要以最完美的战士之态度,来应对这一场战斗。从这一点完全可以看出,故土的尊严对于他的重要性。
“孩子,谢谢你肯为繁烟镇站出来,但是繁烟镇还没落魄到需要你个孩子站出来的地步。为了你的亲人不至于因为你的受伤而痛苦,你退下吧。”
镇长显然已经认出了眼前的少年才特意加重语气劝说。
“镇长大人,我可以一战。”
少年木剑一挥,坚决的请战。
“镇长大人,我侄子可以的。”
正在镇长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心里虽疑惑,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冲那说话之人使一疑问的眼色。得到肯定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心里却是嘀咕着:这老伙计难道把那玩意弄到了?还给了那孩子?那这恩惠就欠大发了。
“于镇长,你不会真的让这涂满尿泥的小儿来接我弟子的挑战吧?”
不知何时,吴能已经起身,用言语挤兑起了镇长。
“哼,你那矮地瓜弟子,我繁烟镇随便找个少年就收拾了。”
镇长在得到老伙计的确认之后,心里底气十足,蔑视着吴能冷哼一声。
“于镇长,可不要逞口舌之力,一会儿可是要见真章的。若是一会儿这小子被打死了,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张狂。”
吴能阴狠的眼睛扫了一眼镇长,回头对着刘芒使了使眼色。个中意味在场的人们心里不言自明。
“既然人选已经定了,那就按赤都的规矩,开始吧。”
仇天白仔细观察了台下的少年,发现并无蹊跷之处,心里不觉一阵爽快,离自己的一直以来的梦更进一步,仿佛那繁烟镇已经是自己手里的了。早已是急不可耐的道。
“慢着。比试之前,先立下誓言。若我繁烟镇的少年输了,老夫从此离开繁烟镇,不再过问繁烟镇的事。”
镇长右手拔起古剑,字字千斤的道。
誓言,契约仪式的一种,在斑斓大陆由来已久。传说上古时候,有一凡人,老母患有痛心的疾病,每天看着老母受折磨,于心不忍。对天发誓,若母病好,则愿遭受世界一切苦厄。最后,一位游方的药师,治好了老母亲的病。当天夜里,梦里出现了代天巡界之天官,告他去苦海履行誓言。梦中惊醒,告别老母亲,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积年累月,在经历50载春秋的时候终于抵达贪界的苦海,日日受那无穷之痛苦。千年之后,被上天封神,掌管契约。若有人违背契约,就会被加诸无边的痛苦。
“镇长”
“镇长不能如此啊”
身后的年轻人焦急的喊道,在他们看来,怎么可以随便找一个孩子去应战?这不是平白无故的成全那阴险的仇天白吗?
“矮地瓜输了,你吴能再不干涉我繁烟镇大小事务,有生之年不得再踏进我繁烟镇地界。而你,仇天白,离开繁烟镇,从此再不是繁烟镇之人。可敢答应?”
镇长向着身后摇摇头,转头看着吴能和仇天白等人道。
“有何不敢。”
吴能肆无忌惮的仰着头道。
“就按镇长大人的意思。”
吴能、仇天白上前一步,已是按着斑斓大陆的契约仪式一字一顿的重复着镇长的话。
话毕。契约成。
多年未见这种郑重立誓场合的繁烟众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天地间有人监督的那种威压。心里惴惴不安,想起自己以前胡乱发誓,胡乱违约的事,更是感觉头皮凉飕飕的。好在,这种威压感觉只是稍纵即逝。
众人互相看看,发觉脑袋还在脖子上,心里一颗石头才落了地。
少年手执木剑,缓缓的往台上行来,围着的人暂时止住了最初的嘲笑之声,反倒是多了些好奇,让开道的同时,打量着这个稚嫩的孩童。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繁烟镇的未来就掌握在这个少年手里了,也有人嘀咕着,镇长就要葬送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了,也有人叹息,这样有热血的儿郎,却是一种惨败走上自己人生的征程,实在于心不忍。
众人各怀心思,却又隐隐有一种兴奋,这里即将上演一场修士比武闹剧,一场足以改变繁烟镇历史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