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傻笑什么?”
白羽瑕看着陈半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傻笑,内心出现一丝抑制不住的小躁动。
透过他那双乌黑浓密,棱角分明的剑眉,偷偷的凝视那双满含着柔情的眸子,白羽瑕嘴角上扬,有些沉醉,一丝微醺渐渐爬上她的脸颊。
白羽瑕仔细的盯着那双充满柔情的眸子,终于发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眸子中透着一股深邃,深邃中又透着一丝无神。
再细细一看,白羽瑕发现陈半艺虽然在笑,却是一副失神的样子,那目光所落之处也并不在自己脸上,而是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团不断摇曳着的火焰。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温柔的笑着?”
发现了陈半艺没有在看自己,白羽瑕才扬起的嘴角渐渐放下,轻蹙着秀眉,忽觉有些冷意,更是没由的想起那夜建安的雨,雨中那个背着陈半艺的人。
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篝火处挤进了一点,白羽瑕缓缓开口道:“陈公子?”
“呃……”陈半艺楞了一下,回神过来,问道,“白姑娘有事么?!”
腼腆,要不是白羽瑕亲眼所见,一定不会相信在陈半艺脸上竟然还能看到腼腆的一幕。
望着陈半艺那犹如小孩子被看穿心思的腼腆模样,白羽瑕抿嘴笑了笑,说道:“我有一事不明,还望陈公子赐教!”
“但说无妨。”
“观公子驭物的手法,倒是有些不寻常。”
“但……为何会有我剑阁驭剑术的影子呢?”
“白姑娘看错了吧?”说完陈半艺便自顾自的哈哈两声大笑出口,怎么看都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白羽瑕只是浅浅的笑着,就这么看着陈半艺。
陈半艺挠了挠头,笑道:“我又不是你剑阁弟子,怎么会驭剑术呢?再说驭剑术如此高深的术法,不是你剑阁弟子,寻常人物又哪里学的会呢?”
“公子所言极是,驭剑术确实是一门高深的术法,寻常人物确实是学不会,哪怕是剑阁弟子也学不会。”
白羽瑕对陈半艺一笑,缓缓道:“但公子可不是寻常人物。”
“白姑娘谬赞了啊。”
陈半艺摆了摆手,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偷学过驭剑术。
白羽瑕摇了摇头,缓缓道:“一百年前,青莲师叔创出此招曾说过,愿天下剑客人人皆会驭剑术。但驭剑术唯剑道一途天赋异禀者方能所习所悟,唯有缘有能者居之。”
“而我剑阁也从来不是敝帚自珍的门派,机缘巧合下倘若有人会那么一点半点,我剑阁不仅不会怪罪,还会由衷的替他高兴,高兴江湖中又出了一位剑道天才。”
这才是真正的名门大派啊,不愧剑阁问鼎江湖达百年之久,镇派绝技被人学去了,不抓起来拷问一番就算了,还送去祝福,光是这份气度就让人钦佩,难怪是天下剑客心中圣地。
陈半艺如是想到,从小老爹没少跟他讲剑阁的故事,打小他也是十分崇敬剑阁这块武学圣地的,曾经甚至一度幻想过自己仗剑走天涯的样子。
即便初出江湖便碰到了剑阁的赵龙飞和贺清灵——这两个他不待见的剑阁弟子,他也是从未对剑阁这块金字招牌有过半分看低。
如今听到白羽瑕的话,更是对剑阁充满了无比的敬意。特别是那位说出愿天下人人皆会驭剑术的青莲前辈,更是由衷的钦佩。
不过钦佩归钦佩,敬意再高,陈半艺也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偷学了驭剑术的。
白羽瑕顿了顿,目光深邃的看着陈半艺,沉声道:“今夜话有点多,所以……”
“你要学么?!”
陈半艺愣了一下,又挠了挠头,哈哈笑道:“先谢过白姑娘了,但在下真学不会驭剑术啊,在下从未用过剑,又何来剑道天才一说。”
“剑道不是手中有无剑,或是是否学过剑,而是有无剑心,一颗睥睨天下的通明剑心。”
白羽瑕说话同时,诛心神剑颤抖不止。白羽瑕双手摊开,向天一指,诛心剑哐当一声随之出鞘,那纤纤玉指来回摆动,诛心剑亦是在空中或辗转腾挪,或上下翻飞。
“看好了!”
白羽瑕双手合十,诛心剑扶摇直上,指印翻决,诛心剑又如划破夜空的一道流星,遁地不见。
眨眼之间,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白羽瑕闭上双眼,双手分开,单手摊开向上轻抬,诛心剑破土而出,食指前递,诛心剑瞬间便至陈半艺眉心,拇指弹出,诛心剑从陈半艺面门前向上而飞,刮起的劲风让陈半艺额上的发丝放肆的狂舞不止。
白羽瑕手指在半空中画着圈,诛心剑犹如一位舞姿妖娆的妩媚女子,贴着陈半艺的身子,将自己最美的舞蹈淋漓尽致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狂浪的气机吹的陈半艺衣衫猎猎作响,陈半艺却感受不到半分的凌厉,反而说不出的一股柔和之意。
陈半艺一动不动,静静地望着那闭着眼睛一脸娴静的白衣女子。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俏皮的挂在柳叶眉下,偶尔轻颤便不经意的抖落出一丝旖旎,看着她被篝火映照的有些泛红脸颊,看着她红唇一角有些微扬又赶紧抿嘴落下,看着她十指来回摆动时忍不住的有些轻颤。
陈半艺目光不经意的回移,看向那团篝火,当下心绪猛的有些杂乱,赶紧闭上双眼,静心将那指决牢牢记在心海。
诛心剑亦是在此刻献舞完毕,咻的一声归入鞘中,白羽瑕提起诛心剑,起身而立,睁眼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陈半艺,转身离开。
陈半艺睁开双眼,透过火光望着那背对自己的白衣女子,在火光的映照下,白衣女子微微泛红的耳根甚是刺眼。
“为何?”
“不为何!”
“你可知道,教我驭剑术,你想要胜我就愈加困难了!”
“那又如何?”
白衣女子说完这句话,已经快要消失在夜幕中,只能隐约的看见她轻轻一跃,跳上了有贺清灵的那颗树。
陈半艺无奈的笑了笑,喃喃自语道:“还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