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乞丐、强盗、小偷这些在沂水县几乎未曾出现过的，在这些县城里，都是普遍现象。上官青儿曾好奇的去问了问当地人，当地人只是警戒的看着她。最后，不知乔夜烜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才吐露实情。

原来，先帝昏庸，治国无能。各地官员无恶不作，压榨剥削百姓，并与奸商勾结，恶意抬高物价，使得当地民不聊生。

他们想要告状，但官官相护，去告状的人，没一个能回来得了的。久而久之，他们都放弃了。但，不管怎样，好死不如赖活着。而那些小偷阿，强盗，大部分都是被逼无奈才入了邪道。至于乞丐，一些是身体残缺无法劳作的人，一些是不愿意当强盗小偷，只能放下尊严乞讨。

现在，新帝登基，虽然颁布了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但蛀虫成群，蚁多咬死象，即便是帝王，也不可能一下子将这些政策实行到全国。

但，所幸的人，前一段时日，就是新帝登基后不久，有一个侠士，斩杀了不少贪官污吏和奸商，并将钱粮分给每家每户。

上官青儿他们问，这侠士是谁？

当地人说，不知道阿。谁也没见过他，不知其名，不知其貌，只知道他一身白衣胜雪。这还是有人起夜，不小心看见的。当时没在意，但之后听说了县城里发生的事情，便说了出来。许多人都猜测，就是这位白衣人救他们于苦难之中。

于是，那些受过救助的人们，将他当做是仙人下凡，都悄悄的为他塑了雕像供奉着呢。

乔夜烜问，那为什么这里还是这样？

当地人说，因为这里白衣仙人没来过。他们也期望白衣仙人来救他们，可是盼了很久，都没盼到。

说完后，当地人沉重的叹息。

上官青儿等人默然。他们都知道，朱越国已经败落，沂水县若不是摊上莫文武这样的官，以及莫文武身后似乎有神秘而强大的背景，恐怕也不会成为朱越国的世外桃源。

也难怪，当时许多人都纷纷涌入沂水县。

说到这里，上官青儿才想起，当时她一心关注花娘的事情，压根儿没有注意这件事情。她问了乔夜烜和朱阳，他们都摇头说，没去关注过。

他们送了几两银子给当地人，又四处看了看。

上官青儿才出江湖，就一直呆在沂水县，虽然经历了一些事情，但看到的，根本没多少。对此，她多多少少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又有一些凄凉和悲哀。

因此，她不禁问乔夜烜，这是为什么？

乔夜烜沉默了好久，才道：这就是统治者的欲望。

她定定的看着乔夜烜，久久道：“所谓天下，不是人组成的。没有这些平民百姓，天下也只是一片死物。江山再美，风光再好，即便拥有，也和没有没什么区别。可，为什么站在他们之上，掌控着所有，却将他们视若敝履？”

乔夜烜默然。

朱阳沉默了的看着他们，上官青儿的执着闻讯的目光以及乔夜烜的复杂难测，久久道：“青儿，这就是世界。”

有一句话，叫做：统治和杀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比起前者，后者的罪孽更浅薄一些。

上官青儿不懂。

她望着近乎可以用残败的县城，久久呢喃一句：“天下，真的这么重要吗？”

乔夜烜与朱阳都用极为幽深的目光看着远方，不言不语。

重要吗？或许并不重要。

不重要吗？但天下人都为之趋之若鹜。

另一边。

上官青儿、乔夜烜、朱阳、萨孤一行人离开沂水县一天后，莫文武就立刻接到刑部传令，传令说，令左乔林速速回京。

他们都惊愕，左乔林不是早就离开了吗？为什么刑部却……难道说？！

莫文武和风清涯面色沉重，看着传令，不言不语。

好一会儿，他们才缓过神来，认真而凝重的看着传令。

左乔林没有回京，他离开时正好是花娘被杀的那一个晚上。之后，传来圣旨说不允许继续调查这个案子。但，刑部现在又传令命左乔林回京……

这一连串事情纠结在了一起，可以得出：

首先，圣旨是先于左乔林离开前下达，否则不可能那么快到来。但，这一道圣旨，究竟是谁所下？

现任皇帝紫苑是于六月二十一日登基，上官青儿等人是六月二十三日回的沂水县。花娘是六月二十六日夜里被杀，左乔林在同日夜里离开。六月二十八日，圣旨下达。但，从越人京到沂水县，八百里加急的话，需要四天时间。但，这明显是普通传驿，则需要花费成倍的时间。

那么，这道圣旨，是先帝下达，还是紫苑帝下达的？如果是先帝，为什么？如果是紫苑帝，他如何下达？要知道，登基那一日，玉玺是由司天祭祀掌管，置于太庙之中，等仪式结束后，才取下交给新帝的。

其次，左乔林为何离开？为何又在花娘被杀的那一夜离开？时间这么巧，让人不起疑都不能。而且，现在左乔林在哪里？是生是死？如果左乔林是杀花娘的人，那他为什么要杀花娘？他在这一起案件里，扮演的什么觉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离开？是主动离开，还是被动？又为什么？

最后，刑部为什么传令？莫文武在结案之后，就已经上书朝廷，写明了所有。同时，也带信去了刑部，让他们等左乔林回来，就将他拿下。不管左乔林是否是朝廷命官，只要与案件有所牵扯，那就一视同仁。可是，他用的八百里加急，明明会早于刑部发文书的时间，可为何……

刑部是故意如此？还是说，莫文武的文武，根本没有传到越人京。如果是后者，文书去了哪里？如果是前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清涯将这几个问题说出来，莫文武沉默了好一会儿，勉强勾起嘴角，狠狠的将文书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咒骂道：他大爷的，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