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朱阳盯着萨孤，萨孤盯着分水河，像是沉水在那份平静的美丽之中。当然，前提是，别一副做贼心虚后被发现又故作镇定的样子。

“萨孤萨首座，船呢？我似乎老眼昏花了，怎么没看见船呢？还是说，萨首座本领通天，将船隐身匿行了？”

萨孤继续看河，继续淡定。

“哎，我真是老了，没想到不仅仅看不到船，连木头都没看见一块。哎……”

“朱阳，你没眼花，的确什么都没有。”上官青儿一脸疑惑的看着朱阳，不懂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这时，“咚”的一声，什么落入水中，她补充道：“啊，不对，不是什么都没有。有鱼。”她指着河面水波荡漾处，“刚才有鱼跳出来呢。”

乔夜烜宠溺的看着她，轻轻的揉着她的头，道：“想吃鱼？”

“鱼？不要。”上官青儿顿了下，道：“不过，刚才那鱼真好看。尾巴是黑色的。”

黑色尾巴的鱼？

闻言，三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久久后，萨孤摸着下颚，道：“难道是噩梦鱼？”

“噩梦鱼？”

“一般情况下，鱼的尾巴是银色、白色、红色、金色、墨绿色，但黑色尾巴的鱼，还真是没有。传说，见到这条鱼的人，会……”突然顿声，卖关子的沉吟着，不停地发出悠长的鼻音。

朱阳没耐心等他卖完关子，直接一脚踹过去。“你大爷的，赶快说。”

萨孤被踢，跪倒在地，也干脆就维持这样的姿势，老神在在的看着河面，装了很久的淡定沉静，才开口道：“传说阿，见到噩梦鱼的人阿……会死。”

倏然，寂静蔓延。

朱阳和乔夜烜看着萨孤，表情太过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若是以前，他们会将之置之不顾，揍萨孤一顿，然后抛之脑后。但，现在他们回念生教的目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不相信，也很难如平时一样，将之轻描淡写，化作无物。

见到噩梦鱼的人，会死吗？

见他们都沉默着，上官青儿看来看去，看了好一会儿，道：“见到一条鱼就会死吗？这传说还真是有趣。”

朱阳道：“哪里有趣了？”

“不有趣吗？”上官青儿并未回答，只是一脸纯真的反问。

萨孤也被她的话引来了兴趣，托着下颌，歪着脑袋，问道：“哪里有趣了？我怎么没发现？”

“嗯，难道没趣吗？”上官青儿也学着他，托着下颚，歪着脑袋，道：“见到一条鱼就会死吗？不觉得很有趣吗？以前哥哥也说，不要乱跑，跑到森林里，遇见了老虎也会死的。但，我遇到好几只老虎都没死的。”

众人：“……”这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反驳。或者说，是根本不想要反驳。

“而且阿，如果真有什么天注定，然后天注定我会死，你们谁也拦不住，不是吗？那时，不管见到的是噩梦鱼还是恶梦鸟，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上官青儿淡淡道：“这是师傅说的。”

众人沉默，心道：后面那句话省略。

好一会儿，萨孤起了身，拍了拍衣服，道：“我去找船，给我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

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从上游慢悠悠的划下。萨孤坐在护栏上，笑得那个春光灿烂。他冲他们挥手，大声的喊：“船来了。”

船，还是在慢悠悠的划下。

上官青儿很淡定的道：“萨孤，船，停不下来。”

萨孤一愣，左右看了看，才惊觉，这船的流向和他们要去的方向完全不同。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鸦雀惊飞。

“……萨孤，你如果要继续耽误时间，我就不介意你一直耽误下去。”朱阳平静道，眼中闪过危险，让萨孤都不禁为之一寒。心想，这女人，真是一日不见，三秋之别阿……当然不是想念，而是，她比上一次见面，更加强大了。恐怕，念生教里，没有几人是她的对手了吧？

不管心里多么震惊，但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毫不为之所动的样子。但，就在朱阳要迈步上前时，萨孤突然跃下船，如蜻蜓一般轻轻落在水面上。

他慢悠悠的走到船头，船慢悠悠的划下。快要与之相撞时，抬起脚，抵在船上。船倏然停下。萨孤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派悠闲。但，僵持了片刻，他突然退后，逮到船再顺流而下，快要近身时，一脚踢了过去。瞬地，船一下子就转了个面，但因为水流原因，还是以横向方向极为别扭怪异的往下漂流。

同时，船转方向时激起的水泼打在他身上，将整个人都淹了。一会儿后，他从水里钻出来，冲他们挥挥手，“好了好了，现在好了。”

朱阳有些头疼。

萨孤比以前的功力高了许多，一直忙着照顾青儿，没曾仔细注意过，没想到，竟能在水面行走如履平地。而且，这种将自己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恶质也比以前要强烈多了。以前至少分分场合，现在不论场合不论时间，不想揍他都不行。

但朱阳也知道，这是萨孤甘愿。如果他不愿，谁能这么对他？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毕竟，要萨孤付出什么，就必须先给出沉重的代价。

不过，朱阳不知道的是，萨孤分场合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他现在，的确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偶尔这样也不错，以及，他们的反应，很有趣。

尤其是上官青儿和乔夜烜。他直觉，这一路上，会很好玩。

“青儿，走吧。”

上官青儿点头，而后慢慢的走了过去。动作并不夸张，但不需要多夸张的动作。能够在水面走，已经很夸张。

乔夜烜一直知道，上官青儿的武功很高，不会逊色于他。但，现在看来，他低估了她。她的武功，何止不逊色，说不定远远高于他。

至少，他不能笃定自己在水面行走能如她这般平稳。

朱阳斜睨乔夜烜一眼，慢悠悠道：“你没问题吧？要不你先走？”

乔夜烜回视她一眼，勾起唇角，邪魅一笑，道：“既然朱姐姐如此客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