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当他们赶到祭天台时，周围围满了人。这让他们的心情颇为复杂，本以为还崇拜这种祭祀的人，只是一部分，谁知……
环视四周，估摸着整个镇子的人都来了吧。人山人海，连立足之地都难以找到。最后，还是朱阳装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选了一个僻静、不引人瞩目的地方，给了前面的人一点银两，让他们让了出一个位置。
他们本不打算参和这件事，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因此选的位置，也离祭天台最远。恰好，他们所“买”的位置，有一个小山垛，能够勉强容两人坐。
毫无疑问的，这位置自然是给上官青儿和朱阳的。
戌时刚到，一声如鬼泣般刺耳、让人心颤发凉的声音呼啸而出。祭天台上，站着一个头插羽毛，面带狞鬼面具的男人，他举着一个骷髅手杖，站在高出平地三、四丈的高台上，不知道在吟唱个什么。
声音十分难听，但听一会儿，隐约可感觉到那难听的声音让人产生莫名诡异的感觉。周围人都十指交叉握成拳，置于额头。头微垂，高台四周燃烧着的篝火，映照在他们脸上，将他们本就庄严肃穆的表情烘托得更加神圣。
上官青儿看着火光闪烁，聆听着那如鬼泣一样的吟唱，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入瞳孔里，让人生出一种她在期盼着什么的莫名感觉。
上官青儿想起刚才朱阳说的话，眼里映出那个吟唱着什么的男人，和那片炙人的火光。
“活祭”这种事情，在这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起。这里的人，俨然将之当做是一种庆典，丝毫不为献祭而死的人悲伤可怜，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们完全没将之于“残酷”、“残忍”这些词汇联系起来。
这一次之所以要祭天，是因为前几日有渔民在分水河捕鱼时，发现了噩梦鱼，就是那种尾巴全黑，身体却是银白色的鱼。
噩梦鱼如其名，是灾厄的象征。萨孤之前的解释，并不完全。传说，见到噩梦鱼的人，会死。但在以捕鱼为生的人们心中，一旦发现噩梦鱼，就代表会有巨大的灾难发生。安日镇的人几乎都是以捕鱼为生，所以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渔民回去后，就禀告了祭祀，祭祀立刻占卜，说是有灾星降临，惹怒苍天。要祭天才能平息老天的愤怒。并且，一定要找到这个灾星做活祭品才是。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这个灾星——红。
……
当吟唱结束后，祭祀一挥杖，立刻有两个粗壮汉子举着一个浑身被红布包裹的人迈上高台。当他们上了高台后，汉子就将人平方在地，两个汉子分别跪在人的头脚处。身体绷紧，神态恭敬。
祭祀围着人转了几圈，又一挥杖，立刻有七个胸前挂着鼓的人围绕着高台。他们之间的距离相等，他们的衣着相同。等祭祀又一挥杖，他们开始敲着鼓，而后左脚一条，踮了两下，又换右脚，又踮了两下。之后，便以这个节拍围绕着高台旋转。
祭祀在鼓声响起时，也围绕着人开始转圈。左右来回转了十圈，又以鼓手一样的动作和节奏跳着舞。只不过，他没有绕圈圈，而是在人身上跳来跳去。
大约半个钟头后，他们终于休止了。七名鼓手停止敲鼓，跪在原地。而祭祀又一挥杖，旁边跪着的两个汉子起了身，将人身上的红布拆除。
红布散落在地，交叠在一起，就像一朵被风雨欺凌得惨不忍睹的红花。红布内包裹着的，是一个美丽女子。女子身着白色长衫，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应该是被人敲晕了才送上来的。
两个汉子一人一手握着女子肩胛，另一只手握着手腕，将她撑起来。双足离地约有几寸。女子头微垂，火光映照下，看起来十分的脆弱。
这时，一个与祭祀身着一样服装，头戴羽毛，但没有戴面具的纤细女子垂着头赤着脚，高捧着一只碗走了上高台。登上之后，她跪在地上，将碗高高的举起。祭祀接过碗，女子退下，他微微抬起面具，饮了一口碗里的东西，然后“噗”的一下，喷在女子脸上。
霎时，女子的脸溅满了红色的水珠。远远看去，那似乎是被火光染红的。可，上官青儿等人视力是何等的好，而且那喷溅出的东西所散发的味道，让他们瞬时明白那不是水，而是血。
新鲜的血。
而且，还是人血。
女子似乎微微眨了眨眼，但还是没有醒来。
祭祀再度吟唱起之前那刺耳的鬼泣一般的东西，每唱一会儿，就会喷溅一口鲜血。等唱完后，女子整张脸溅满了血，白衫上沾染点点血迹，如红梅坠雪。
等碗里的血被喷溅完，祭祀猛地一杵拐杖，周围人顿时大声尖叫着、喝彩着。祭祀再一杵拐杖，周围人瞬时安静下来。与此同时，有数十人抱着柴火在高台南面堆了一座柴山。因柴山下还燃烧着烈火，干柴烈火相遇，霎时，半边天就被着熊熊火光映亮。
这时，周围人高举着手，不停地喊：“祭天、祭天、祭天……”
祭祀这一回没有喝止这种呼唤。他双手高举，仰望天空，大声的嚎叫着什么。上官青儿完全听不懂，问朱阳和乔夜烜，他们也说听不懂，只是解释说，这可能是某处传下来的祭祀乐章。不懂其中根源的人，即使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懂不了，理解不能。
等祭祀嚎叫结束，两个汉子举着女子走到南边。祭祀则跪在一旁，叩首三拜后，女子被高高的举起，准备将她仍入火中。
就在这时，一支箭刷拉的破空飞过，直直射入左侧汉子的胸膛。汉子“砰”的一下，倒在地上，女子瞬时整个身体都压在右侧汉子身上。右侧汉子不备，踉跄了好几下，才稳住身体。
现场瞬时肃静，他们都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直到祭祀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杵地好几声，那声音之大，不难看出他很愤怒。这时，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高声的咒骂着、诅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