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而教主、上官父子、八部首座，以及其他念生教的人，都对她关爱有加。即便是出去……这八个多月，谁对她不好？好到了，让人妒忌的程度。
少，我无法否认，上官青儿有一种魅力。那种魅力，让人不知不觉的臣服，并甘愿为之做任何事情。”顿声，“她是天之骄子，上天的宠儿。”
“天之骄子，上天的宠儿？”少主重复，半响后，低声道：“别开玩笑了！”
“少……？”念白愕然的看着她。
少主没有再说什么，朝上官青儿走了过去。道：“你可知道，我们刚才遇见了什么？”
上官青儿呆了一下，遥遥头。
她们刚才，遇见了什么吗？
“我们刚才，遇见了悬崖。在你眼里，我突然炫耀轻功的时候，就是白掉入悬崖的时候。”见上官青儿愣住，她继续道：“你是认为，我们在这里是纯粹的搞笑玩乐的吗？”
“……悬崖？”上官青儿看向刚才雪球消失的地方，那里……是悬崖？
“是阿！那是掉下去，绝对会死的悬崖。”少主声音更加冰冷，“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里是你的‘心境’。知道什么叫做‘心境’吗？就是你心中的境地。这里，是你的地方。”环视四周，“看看，这就是温暖如阳光，是天使一样的上官青儿的心。一片雪茫茫，除了雪，还是雪。就连应当四季长春的松柏，也被霜雪覆盖。”
上官青儿眼突然颤抖起来，这里……是她的世界？为什么？不过，这样也能够理解，为什么会与小白和小银在一起了。
是阿，小白和小银是她另一个自己，她们三人，平日里是绝对不会同时出现的。现如今，三个人同时出现，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
这里，是她的世界。
“你的世界，不仅仅一片冰雪，万物难以生长。除了一开始看着漂亮、之后越看越让人寒冷、难过、甚至是窒息的白色之外，还剩下了什么？”少主的话，越来越犀利。“不仅如此，你的世界，还满是陷阱。无意识的防备，无意识的攻击。刚才那个雪球，本来只是你的娱乐。但当雪球越来越大时，就成了武器。将我们逼入陷阱处，然后……”最后两个字，没有声音。可离少主很近的上官青儿，从她的唇形看出了她想要说的话。
杀死……吗？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冰冷残酷、自私自利的人！”
“……我……”
少主继续逼问，目光犀利，逼视着她，“你有曾审视过你自身吗？你周围的人，为你背负了原本应当是你背负的所有！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顿声，讽刺又自嘲的一笑，“你可能从未想过，还一个劲的逃避。若是……若是你有为别人想过，就不会逃婚，不会抗拒和王尔朱结婚。而后，招致了这多的麻烦。”
“……我……”
“你？你什么你？你不知道吗？为了你，初凉舞连最讨厌的地方也去了，最恨的人也求了。为了你，如阕遍走五国，为的就是找到上好的药材，好更好的辅助教主为你渡劫。钟离因为你失去了最爱、最崇拜的哥哥，却没有怨恨你。反而接受了最恨的人！其他人，淡台、凡修、朱阳、司琴都为你做了不少的事情。而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上官青儿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他们……
他们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吗？
“你看吧，你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你不觉得羞愧吗，主人？”少主的声音越发冰冷讥诮，“你的世界，你的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不管不顾他人。”
“少，别说了。”念白道。
少主回头看着他，“为什么不说？刚才的险境，不就是她造成了吗？她无意识的想要杀了我们！”
“少……”念白想说什么，沉吟了好久，才道：“你也说是无意识的。”
“你还想维护她吗？她哪里值得你如此维护？”少主道：“无意识的，才是最真实的。那是她本能的选择，并作出了抉择。你不是知道的吗，白，为什么还要为她辩护？”
“我……”
少主凝视着她，好久之后，转身，朝后走。在与念白擦身而过的时候，她道：“那个人……他就值得你如此？我真的是……”
“少，我……”
少主看着抓着自己的手，慢慢的抬起眼，道：“我不会说什么看错你，但是……”但是，我做错了决定。原本，我就是一个人，应该一直一个人的。竟然会傻到将与自己理念、坚持不同的人称为同伴。真的是……人心变化阿！“不，没什么。”没什么好说了，一切就这样。
一切，休了。
她和她的命运。以及，她和她所心爱的人。
少主走后，念白怔怔的站在原地。双手紧撰，神情压抑。
但是……
少主那句“但是”后，所省略的，她多少能够猜出一点。少主，对她失望了吧？也对，她也是好不容易才获得冷情冷酷的少主的认可，但她刚才为上官青儿的辩解，彻彻底底的击碎了他的认可吧？虽然她极度不愿意这么想，可事实却是如此，不容她置啄。
那个人……他就值得你如此？
他，不值得。可是我，心甘情愿。念白心道。
对不起，少……
我，这算不算是背叛你呢？大概，算吧？毕竟，你已经对我如此失望了。
“我……我知道的噢。”
突然，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念白反射性的抬头，看着茫然看着前方的上官青儿喃喃自语着。
“我知道，我知道的噢。”
念白愕然，终于确定这话是她说的。
轻微的声音，在雪原上悠悠传唱。就像是颂歌赞曲，那么的动人心魄，却也让人战栗。
念白看着她，倏然，迎上了她突然投来的视线。
“小白，我知道的噢。”
“……嗯，我也知道。”久久之后，念白也幽幽作答。
是的，她并不像少主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她比谁都清楚。只是，她装作不知道。所以她才说她虚伪。
知道全部，却装作全部都不知道，像一个公主一样，任由他人保护。刚才她显露的惊慌，只不过是被触及了心中的秘密而紧张，并非是愧疚和反省。
“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装做不知道。但是，这一切，与我无关。你，依旧是一个虚伪的人，主人。”念白微微垂头，淡淡道：“您今日所隐瞒的一切，不管动机如何，会让您悔恨。届时，您会为今日的隐瞒，付出沉重的代价。”
上官青儿定定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不久之后，上官青儿终于亲生感受到，念白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诅咒。而她，又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成为现实的诅咒。
“教主，这样好吗？”
书房内，教主天一站在书架前。他在找某本书，但似乎怎么也没找到，便不停地翻阅，翻找。身后不愿后，朱阳一身素装，未施妆容，站在天一身后不远处。
天一老神在在，挂在他招牌的慈祥微笑，坚持不懈的寻找着书。
好久之后，天一才找到书。他面色一喜，转了身，一边翻阅书，一边走到桌边。又翻了一会儿书，他才想起刚才的什么事情，看着朱阳，道：“什么‘这样好吗’？”
朱阳有些颓丧，无奈的叹了口气，“教主，刚才我说这么多，您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听进去了阿？所以我才问你‘这样好吗’是哪样？”天一道。
朱阳险些摔倒，“您就记住这一句阿？”还是最无关紧要的一句！”
“你是想问孤星的事情？”
朱阳愣了下，道：“教主，您不是听见了吗？”
“没有。我的确只听见了一句。但看你这严肃的样子，很容易就猜到了阿。”天一老神在在的说。
“那您打算怎么办？这样好？”
“有什么不好的？”
“孤星陛下要做什么，教主决定什么，朱阳本无权置啄。但是，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期，孤星陛下提出要前来灵山。还要参加青儿的渡劫之礼？”
“孤星不是每年都这个时候来吗？”天一翻了一页书，抬头看着他，“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孤星又不是敌人，干嘛一副防贼的样子。”
“可是，您明知道……”
天一目光一凛，朱阳一惊，没有继续说下去。见她沉默，天一继续端着一副慈祥老爷爷的样子，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注定。在青儿选择确定的那一天，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孤星的到来，以及那个人的即将到来，命运上演的棋子，已经齐了。现在，只看这些棋子如果做。是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命由我不由天，跳脱命运的安排和摆布。还是就这么顺从命运，彻底的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棋子，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但是，教主……”朱阳欲言又止，表情十分复杂。
天一说得没错，一切已经被安排好了，之后怎么走，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在这一盘命运的棋局中，不仅仅是上官青儿、乔夜烜、乔寒，还有他们……之前有关的，之后相连的，谁都不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