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上官离得意的笑了，再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故意道：“你就是这么让哥哥不收的阿？还有呢，你眼里是不是只有糕点呢？哥哥伤心了呢。”

上官青儿急忙摇头，“不是。”

上官离笑了，“嗯嗯，我就知道我的青儿最爱我了。”顿声，“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好的？好久没见我的青儿了，都瘦了。朱阳他们是怎么照顾你的？竟然将你养瘦了。真是，以后绝对不要让他们照顾你了。”虽然看似玩笑，可上官离却十分的认真。而这一份认真，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上官青儿没有注意到上官离的变化，只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上官离察觉异样，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道：果然发生了什么事阿！早知道，那两个人是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念白……是念白吗？不太可能，虽然念白残忍，但她对自己人却很心软。即便一直不承认上官青儿，但实际上却处处帮助她。最好的证据便是，前一段时间因为那个笨蛋公主影响，心神动乱，本应该是少主出现，可出来的却是念白。

从朱阳那里得知这一切时，他很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他没想到当初的轻浮，会报应在青儿身上。他更没想到，当初自己好心救过一次的笨蛋公主，竟然会给青儿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他恨不得将冲到重日国过去，将那个女人大卸八块。

不过，说起来，青儿是因为自己才会心神紊乱的。不计较结果和过程的话，这一点让他很开心。

“青儿，走，去吃点东西。”上官离见她久久没有反应，道。

上官青儿愣了一下，立刻开心的点头。

桌上摆着翡翠糕、绿豆糕、桂花糕和青果糕，颜色鲜艳，香味清新，一闻便知很好吃。

上官青儿惊喜的看着这些点心，而后一手一个，一个咬一个，像是要给自己的东西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以此代表着不允许他人侵犯的意思。

上官离撑着脑袋，淡淡的笑着。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上官青儿塞了一块她吃过的点心在他嘴里。错愕一番，就这么呆呆的任由她将点心塞到自己嘴里。

这动作，真让他哭笑不得。

以前青儿不是没有喂过他食物，只是从不会喂他她吃过的。但这一回……

“哥哥也吃。”上官青儿一边将绿豆糕塞进他嘴里，一边说。

上官离感动不已。但还没等他感动完，上官青儿又道：“哥哥也饿了。你一直盯着我吃。”

上官离：“……”敢情是因为自己怀念她的吃相而一直盯着她，反而被她误会，理解为他想吃，但不好开口，所以才一直盯着她？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呢？”上官青儿道。

“回来好久了。”

“……你也是为了那件事回来的吗，哥哥？”

上官离静默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若不是因为这件事，他现在不知在何处风流，享受青春年少轻狂时。

“哥哥也相信那种事情吗？”上官青儿拿着点心，表情平静得让上官离不安。

上官离依旧沉默。

信吗？不信吗？这种事情，怎么由得他来选择和决定。但在上官青儿近乎逼问的目光下，他轻轻点了点头。

相信吗？

如果是别人，他不会相信。因为，无论这个别人是死是活，归根结底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若是青儿……即便不信，他也会试着去相信。他不能不信，不信不起。

上官青儿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哥哥会相信的。因为，这里所有人都相信。”顿声，“哥哥知道我的记忆恢复了吧？”见上官离一脸愕然而后是歉疚，上官青儿立刻得知他的确是知道的。便接着道：“哥哥，我不相信。我一直相信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天生如何，这命都是我的，这路也该是我走的。

哥哥，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太任性，太不懂事了？”

“为什么这么说？”

“师傅、爹爹、朱阳、司琴、如阕……还有哥哥你，你们为我做了太多事情，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甚至有点厌烦你们的好，想要逃避你们对我的好。就如她所说的，我是一个被你们保护的公主，什么都不懂的公主。”

上官离眼里闪过阴鸷，心道：果然是她们做了什么阿……

青儿单纯天真，为人豁达，就如阳光一般。在她的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可，这并不是代表她没有伤心的事情，没有阴暗消极的想法。只不过是，她能很快的从那其中走出来。以至于给别人那种她永永远远都是快快乐乐、无忧无愁的感觉。

上官离知道，上官青儿之所以会这么失落，只因为那两个和她最为亲密——甚至是比他、比上官仪里、比天一、比朱阳甚至是乔夜烜乔寒都要亲密的两个人——念白和少主也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青儿出事之后，她们二人就渐渐出现。可以说，她们是陪在青儿身边最长最久的人。她们也这么认为青儿，她如何不为之失落神伤？

上官离握紧拳头，但表面上还是一脸笑意。如果他此刻表现出愤怒来，那么青儿绝对会就此住口，不再说什么。与此同时，上官离忽略了心中的另一个感觉。

“哥哥，其实我知道。我真的知道的。我知道你们为我付出了多少，为我做了多少事情，为了我……哥哥……”上官青儿轻轻的摸着上官离的左臂，这一支手臂，曾经因为救她险些废掉，而她深爱的哥哥险些成为残废。“哥哥，带我走，好不好？”她渴望的看着上官离。

“青儿？！”上官离愕然的看着她。这……这是那个意思吗？

“哥哥，拜托你，带我离开。”上官青儿祈求道：“现在只能出来很少一段时间，而且师傅他们时不时就来看我。我一个人逃不走的。所以……哥哥，带我走好不好？”

上官离愣了好久，才道：“青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上官青儿目光坚定。

“那你知道，你离开意味着什么吗？”

“……我也知道。”

“那你可知道，如果你走了，错过了八月八日的祭奠，如果你因此而出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你……忍心我们伤心痛苦吗？”上官离道：“我也想带你走，但不是现在。等八月八日之后，我就会带你走，去你想去的地方。到时，你不想见谁，就不见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哥哥！”上官青儿拔高声音，“八月八日之后，就不用你带我走了！”

“我当然知道！”上官离也提高声音，神色沾染上痛苦，“你记忆恢复了，那么你应当记得，你当初因为那个人而陷入癫狂之中，除了我之外，拒绝所有人的靠近，饮食不济，身体慢慢的消瘦下去，精神也越来越不好。你又知道吗，在死老头子决定消除你记忆之前的几日，你昏昏沉沉，一直抓着我的衣服，你让我离开。但有一刻，我去给你倒水喝，结果刚离开一会儿，你就醒了。四处发疯一样找我，还不停的说什么‘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哥哥、哥哥不要死，不要走’之类的话。”他抚摸上她的脸颊，“你知道吗，青儿，当时哥哥的心，都快痛死了。所以，别让哥哥再痛一回了，好吗？这一回，哥哥绝对会死的。”

“哥哥……”上官青儿目光闪烁，不自觉的呢喃着。

上官离苦笑一下，收拾好痛苦表情，换上轻松神情，只是怎么看怎么勉强。半响后，他道：“青儿，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但是你就这么走了，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让他们准备了许久、只是为了能够帮上你的忙的人怎么办？”

上官青儿沉默了好久，为难的看了上官离好久好久，才轻轻了吁了一口气，用着极为浅淡的笑容道：“哥哥，我不想让你们伤心痛苦。一丝一毫一点都不想。”就在上官离笑容浮现脸颊时，又道：“但是，我不想有人死去。”

“……青……儿？”

“虽然我一回来就一直带在这里没出去过，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初，因为我的轻信，带了那个人到念生教……钟岳哥哥死了，哥哥你身负重伤，其他八部各有损伤。之后，凉舞几乎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司琴自残……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我。”上官青儿的声音有点颤抖，“所以哥哥，我不想历史重演。我……我不想如她所说的那样，太无耻、太卑鄙。只知道坐在这里灿烂笑着，却什么都不做，不劳而获。”

上官离沉静道：“可是青儿，你知道你这么做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你会死的！”或者说，比死更惨。

“嗯，我知道。”上官青儿试着灿烂微笑，“哥哥，你不要用这么难看的表情看着我嘛！……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很清楚后果是什么。哥哥，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只是很贪恋你们对我的好、给我的温柔和照顾。

可是，哥哥，我不想要让你们照顾我一辈子，不想要一辈子都做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且，你不要这么担心。所谓的命运，不一定是坏的，不是吗？如果我选择不了不信命运，那么我就相信命运会引导我走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