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第194章宿敌（二）
“哈哈……”我仰天狂笑，心却痛得无法呼吸，这种比寂寞更为嗜魂的感觉！多少年了？多年来了，这种感觉何曾有过？！如此的陌生……
“欢，不要！不要这样”她冲过来抱着我，如同往日一样的温暖，却那样的讽刺、滑稽。
“滚开！”我毫不留情的推开她，冷冷的看着她跌坐在地上，泪水潸然，脸上交织着的表情似乎在与我忏悔！我轻笑着，说着：“蓝，我宁愿你五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欢，对不起……”
“疏，今日，就让所有的一切有一个终结！无论是杀母抑或是灭族！”我转过头，剑指着疏说。
还有……
“嗯。”疏轻声回应，依然看不出他的情绪。
“杀母？师傅？灭族？为什么？疏？”
对，无论是什么！是杀母还是灭族抑或是蓝的背叛，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没有什么理由！仅仅是因为，这是宿命？！我就应该理由当然的承受吗？！
我拔出剑！它散发着阵阵的寒光，我感应到它的欲望，它正在吞噬着我的仇恨，并转化为它的渴望！
“疏，告诉我，一切为什么？”蓝不顾一切的阻挡在我和他之间，眼里的伤痛不言而喻。
“她的合欢可以治你的病！一切都是她自取的！”
“你杀了我师傅？那月她们呢？”
“死了！”
“为什么？！”蓝激动的扇了他一耳光，这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我看到疏嘴角那一丝不易发现的笑。
“因为，我爱你！”
我看着他们站在那里，心里又有着五年前的苦涩！
“爱？什么才是爱？！你的爱还真是伟大！”
“欢！”蓝幽怨的喊着我。
“闭嘴！疏，出招吧！”
“不要，欢，你不能……”
剑在发着森严冷峻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我将蓝拉扯开来，即使是怨恨，我也不想也不愿伤害她分毫。我对视着疏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眸，心里不禁的抽疼。
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因而而生，但是，却开始在心中否认着，我是不会有着这种感觉与感情的！不会有的，绝对不会！
我讥讽的看着在一旁的她，心里有着百般滋味难以言表，而曾经的种种种种在这一刻已经化为乌有！眼里涨满了参杂着什么的仇恨，即使明知自己并无十分胜算，亦要放手一搏！如今的疏，已非昔日能比。即使是当初，也难以肯定的说有着胜算。而现在，现在呢？但是现在，结果重要吗？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一个终结，而非结果！
疏，这个没有了当初那么模糊却明澈的寂寞的男子。究竟是舍弃了什么，让他如今的眼神变得如此的柔善。呵，这还真是一个够愚蠢的形容。这个男子，明知道他绝非善类，但是仍然逃脱不了他的布局。即使明白，但是那又如何呢？就如同现在，就算是明白这一天是他计谋已久，但是仍然……他的目的，仍然是合欢。而他最爱的，决非如他所言，他最爱的，永远只是他自己而已。
我漠然一笑，风无邪，你究竟是因何而死的呢，是救人，还是其他……
一种共识，这也是难得的绝望的默契，我们要的都是一招！我知道用不了多久，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貂婵之美，何须映月。
夜舞迷惑，怎相倾城。
貂婵映月，这是疏自创的绝招，如其名一般，华美却残酷的招式，力求的是一击必杀！很少有人见过，即使见过了，也已经化作尘土。所以，这也成了江湖的一个传说。他，已非我可能比拟的了。即使，夜舞倾城加以佟剑相佐，胜算依然渺茫。
或许，一开始，我就无法与他比拟！
当光芒散尽后，我心的一阵绞痛！我看见蓝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我们之间。她莞尔，蓝色的液体从嘴角流出，她静静的躺在疏的怀里，我看不出疏的任何表情。两种绝命的灵力，近乎摧毁了她的宿，她的下一个轮回已经消逝！
“五年前，以为夺取到合欢就可以治好你，你就可以活下去！可五年后……苏欢行！！！”疏的表情愈显得狰狞，我此刻明白了那个身影的苍茫。我失去了几百年熟知的感觉……
我错了吗？他，是真的爱她……吗？
这样，很好，不是吗……
“欢，对不起，我爱他！”
“闭嘴！你以为你的对不起就能偿还你对我的背叛吗？！就能救赎我娘还有其他宿的命吗？！就能让她们有下一个轮回吗？！”我究竟在说些什么？！我究竟在找什么理由，其实我没有资格去责怪，我并不关心那些死掉的人，包括我娘在内！可是，我现在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在找什么理由，是说服自己还是欺骗他人？！
“师傅？！”蓝泪水满盈的眼眸里有着几许复杂的情绪闪过。
“蓝……”突然，想这么唤她一声。曾经，自己微笑着这么呼唤着她的名字，而后撒娇。现在想来，那些场景恍若隔世的梦境一般。美好，却那么虚幻。
“……欢？！”
我苦苦的笑着，静静的看着她。
“欢，不要……再这样了！很寂寞，很难过……”
“……”寂寞吗？我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手中的剑轻轻颤抖着。
我将她扶坐起来，运功为她疗伤。
蓝的伤势，并不怎么严重。只是，她有内伤，陈旧的内伤。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疏会去抢夺我的合欢。他要的不是合欢，而是我，准确说，是我的内力。
我的内力很奇怪，这与我的体质有关。但就是这种奇怪的内力，恰好可以治愈蓝的内伤。
“欢，为什么？”
“……我欠你们的，今日……今日就一并偿还！”
但是，你们欠我的呢？
“欢，不要……不要啊……不要……”蓝在我怀里挣扎着，却因伤势过重，使得挣扎也成了徒劳。只能不停地、不停地呻吟着，哭喊着……
“……来不及了。”冷眼环视了周遭的一切，无论是疏的无动于衷，抑或是蓝微弱的乞求。我唯能苦涩一笑，想要笑尽沧桑。
“欢，你……不会……不要……不要阿！！！”
蓝瞬间涨满惊恐的瞳孔开始不停地收缩着，两行清泪滚滚下落。
蓝的内伤，很好治愈。只是，代价很大。一旦消耗了内力，就难以恢复。这就相当于传功一样，一旦传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此刻，我也才明白，疏为什么会将注意打在别人的头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无力的倒在地上，血不停地从伤口里渗出未……
我曾经以为，我囚禁自己，我逃避一切，就可以避免。
呵，宿劫阿，原来我也在所难免……在所难逃……
“苏欢行！为什么？！”疏愤怒的咆哮着，像是在质问着什么？！但是，他想要质问的是什么呢？此时，他的脸被扭曲到狰狞，甚是恐怖！
也许，在凝望他的寂寞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了这一切的轮回！
“生与死，不过只是寂寞。遥遥无期，等不到永远，亦候不到终结！一切，唯死方休！”
我呻吟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手臂上的血依然潺潺的不停地流着。
蓝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她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自己不会死了。她看着倒在不远处的我，匆匆的将我扶起，至于怀中。她恐惧的看着我双手满是红色的血液时，眼泪不停地扑簌着。她紧紧地抱着我，压抑着哭声。而在她怀中的我，感觉有点疼，被她拥抱得发疼。但是，却好……好温暖……
不停地眨着眼，感觉很是疲惫，连眼睑都那么重？而从眼缝中看到的，却是从未注意过的风景！苍白一笑，原来祁山的风景，这么美，像是在哪里见过……
“寂寞？哼，开什么玩笑！”
什么是寂寞？寂寞又是什么？这种“东西”之于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疏不由得的感觉到一阵讽刺，他轻蔑的笑着。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抽缩了一下！在苏门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总是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追随着自己的身影。
等他回首观望之时，却又不见。他不知道那道目光的主人是谁，亦没有做任何的联想。只是直觉，那目光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悲伤。
疏看着眼前这个躺在血泊中的女子，灵力随着血液一点点的流逝，而血液也越加的浅淡泛红。他不明白，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百年后。
“你就这么想死吗？”
对阿！这个女子，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凌厉的攻击下全是想要死去的哀愿。
“……”
我沉默不语，嘴角开始渗出欢色的血液。看着疏，这个男子依然毫无表情。笑了笑，慢慢的闭上眼。蓝的身体传来的温暖，与渐渐流失的体温融合在了一起。
“师傅，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请你放过我。”在蓝的怀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想要睁开眼，却睁不开，太过沉重的眼睑，以及太过熟悉的味道随风而来。
我轻轻的唤着，是抱怨，还是乞请？
“欢儿，这五年来辛苦你了，你现在安好？”她微笑着，未曾有一丝岁月痕迹的脸依然美丽，那笑，比合欢更加妖媚，“当然，也辛苦你了，蓝。”
“师……傅！”蓝攥紧我的手，眼里尽是恐惧，稍微恢复了一点的脸色更加苍白，表情也变得狰狞不堪。
那是一种挣扎，却不能的无奈，以及抗拒，却不可的悔恨。
“岑！”
“好久不见了，疏，”她笑着凝视着疏冰冷的眼，“师傅可好？”
“很好，你想要见他一面？”
“在地府里吗？如果是的话，那就不必了，我进不了地府，即使是死之后。”
“今日你也想来阻拦我吗？！”疏狠狠的说。
我似乎感觉合欢唤着我，在他们说着一些我似懂非懂的事情时。我不知为何，这是第一次，或许是我的幻觉。我睁开眼，看着绯红的血从剑的刃上流出。轻轻一笑，这就是结束吗？……
“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踉跄的站了起来，裙已经被血全部染得越渐的鲜艳！我无力的拾起剑，那样的绝美！腹部上，一朵绯红的色的花在绽放。
“不！”蓝尖声的叫着！她冲过来，反身抱着我，那么的温暖。
“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疏推开蓝，把我夺过抱在他的怀里。
“是。”我终于回答了，那么的费力！像是这一个字要耗尽所有的灵魂。
“我早就应该想到！合欢只会守护它的主人！我早就应该知道，那个身影是你！”
“疏…….！”蓝傻了眼，她不懂这一切为什么转变得那么快！“为什么？”
“责难？苏门之人永远都逃离你了师傅的安排。”我喃喃的说到，我看着疏的伤心，他的脸上已经没有想要夺取合欢，看着他，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伤感，原来早在我凝望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爱上了他！那时的寂寞居然可以算得上一种幸福……
“为什么！”
“诅咒！这是苏门之人的诅咒，我们都承受着宿命的诅咒！从开始到现在。”我呻吟着对他们说，无论是疏还是蓝，他们的怀抱都好温暖。“这是对我们的几乎超越了‘人’这个存在能力的诅咒。”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疏愤怒的咆哮着，他站在我和蓝的中间抓狂着。我顿时从他坏里跌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无力的趴在地上，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体内飘出，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白得悲伤，白得恐惧。
我知道，你们已经做了那些不该做的事，我已经做了自己不再后悔的决定。
我看着九重山的风光，没有苏门的幽寂，却有一丝的相似。
“欢！欢！……”
我看着合欢的花再度盛开，那么的妖艳。灵魂，飘飘然的的追随着云端，我记得云和山的彼端在那片遥远的记忆里有着美好的回忆，我的回忆。
曾几何时，我和他一样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