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司寒沉下声，声音里含了风雨欲来的冰冷和迫切，“你的意思是说她这条手臂将来会残废？”

张帷点头，“微臣确定。”

龙司寒真想将面前这个年轻的太医给撕了扔外边去！好不容易江夜白抢回一条命，好不容易江夜白的肩膀上可怖的伤口正在愈合，他居然这么诅咒她！

龙司寒捏紧了拳，冷声问：“你的意思，是将江夜白的肩膀伤口重新撕裂，先医内，再医外吗？”

他含着怒气，怒不可遏，盯着张帷的目光恨不得飞出箭来，若是张帷敢回答他一个“是”，龙司寒发誓，一定让这个年轻的太医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好骨头。

“当然不可！”张帷惊恐地抬头，一声阻止。

龙司寒冷笑，“那么，若是江夜白有任何三长两短，本王便唯你们是问！”

张帷垂下头，说道：“宁王殿下，你若要张帷的命很容易，只是张帷刚才所说并无半分虚假，静王妃的手臂，只涂那些珍贵的药物是没有用的，要想医治她的手臂，除非是圣物血玲珑！”

龙司寒脸色一变，“血玲珑？韩夫子的血玲珑？”

张帷身子震了震，随即答道：“天下唯有这可修复受损筋脉，让血肉重新生长的药草能让静王妃手臂里的隐伤真正痊愈。”

龙司寒眸子由亮转黯，他本能的信张帷的话，所有的太医或者医道不精，或者精了不说明，这样就算江夜白的手臂无意中自里朝外迅速坏掉，以至于非断臂不能医，也与他们毫无干系，至少从外表看不出来是那处伤所致！

“来人！送张大人出府！”

“下官告退。”张帷躬身而出，有宁王府的侍卫领他出府。

“主子，血玲珑乃是韩夫子的心肝宝贝，他如何肯让出来给静王妃治病？”送人而回的寒夜凝重着眉头，轻轻问道。

“就算是以本王血肉相求，也非求不可。”龙司寒冷冷应道。

“属下愿一死而换药！”寒夜跪下，年轻的脸上是赤胆忠心，一无反顾。

“用不着你去，本王亲自上门求药，这些天宁王府由你看护，不许任何一人接近江夜白，任何人求见均不见！”龙司寒冷冷下令，寒夜刷地一下身子笔直，“属下遵主子令！”

矫健的身影消失于门褴，寒夜面色瞬间凝重，长剑呛然，他如山般凝重，站立于暖阁之外。

燃着淡淡熏香的房间内温香馥郁，江夜白幽幽醒来，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床榻边立刻有侍女上前轻声询问：“静王妃你醒了？可是要吃点什么吗？”

江夜白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做了个漫长的梦，她润了润有些干涸的嗓子，轻声问道：“龙司寒呢？”

侍女们互望一眼，无声地弯膝道：“殿下有事出府去了。”

出府？江夜白不禁皱眉，她此次受伤，龙司寒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时刻不离，他会有什么事出府？

她问：“可是去上朝了？”

侍女头低得更低，轻声道：“宁王殿下只说出府去了，具体去干什么，奴婢们不知道。”

江夜白眉皱得更深，他出府有何事？竟还瞒下不说？

一天不见龙司寒，江夜白心里隐隐有着担忧，但却见寒夜守在门外，侧身道：“静王妃有任何都可吩咐寒夜。”

龙司寒究竟去了何处？一去就是三天？

在漫长压抑的感觉中渡过了第一天，所有的侍女战战兢兢，生怕触怒江夜白，一迎上她质问的目光，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息凝息。

第二天，寒夜握着剑柄，挡着她要离府的步子，江夜白以死相逼，寒夜没法子，也只好以死反逼。

守到第三天，连寒夜的眼里都不禁染了忧色，主子，你到底何时能回来？你以为静王妃这么好打发？

第三天，江夜白望遍所有人的脸色，得不到她要的答案，只见寒夜微微侧了脸，避开她的目光。

她眸子澄澈如水，盯着他，在她这种与主子类似的压迫性十足的目光下，寒夜只觉得心虚发慌，情不自禁地避开她的目光，甚至腿还微缩。

江夜白暗忖：这是个回避与防备的表情！龙司寒的去向，他一定知道！

江夜白突然道：“寒夜，告诉我！龙司寒去了哪里？”

“主子他……”第一次见到江夜白这么疾言厉色，寒夜下意识开口，却听一声熟悉的声音唤道：“我回来了！”

一抹身影带着生铁气息，或者还有一抹微微的血腥气如风卷至，人瞬间已经站到了她面前，手里一抹血色药草颤颤微微。

江夜白转过身来。

一抹笑勾在唇角，龙司寒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但是眸子亮得惊人，他正倾身对她微笑，手里的草药随意扔给侍女，说道：“文火去煎，熬好端来。”

“你去了哪里？”江夜白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何时见过龙司寒这么疲倦的模样？

“嗯……去一趟丽山，听说那儿有这种草，所以我去取了来。”

龙司寒仍然在笑，眸里却有着疲倦之色，他望着江夜白，目光温暖，江夜白注意到他的手一直隐在宽袍大袖之后，她目色一凝，说道：“你的手为什么藏起来？”

龙司寒不答，浅笑不语。

江夜白执拗地去拉，他没办法，只好将手掌摊开。

江夜白眼底泛起一层酸涩，却强自逼着自己忍住了，洁白无瑕的臂膀上，无数条血色藤痕，有数条划痕。

“你到底去了哪里？龙司寒，你去找韩夫子求药了对不对？”韩夫子，即便是如江夜白这种不关心世态的人都曾听说过他的大名。

曾是大周朝某朝最富盛名的太医之子，医术绝伦，却因朝廷误解一怒之下辞官还乡，自辟山谷居住，自种药草，从不与官府往来。

无论是民，官，商，一概不治，治人的条件千奇百怪，不难为死人不罢休，龙司寒去找他求药，会是什么结果？

江夜白眼神一厉，“你给了他什么……？”素闻韩夫子救人必等价交换，想必就算龙司寒不暴露身份，也会是同样的待遇。

龙司寒依旧浅笑，手掌一收，安抚道：“没有什么，不过是贴身的一件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