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办法应付。”玄琇的声音极为低沉，就像一颗石头无声无息地沉入无尽的深海。

“那就好。”公孙策耸了耸肩，挤出一个笑。

“你也累了好几个晚上了，回去休息吧。”他扬了扬嘴角，眼似残雪化开。

“我没事，你才该休息啊。”公孙策尾音延长，像一声叹息，“我可真想念我的贝壳床啊。”

公孙策走后不久，一阵黑色的烟气从屋檐一路滑下，最后落到了大殿上。

那黑影幻化为了一个人形：“君上，这是加急送来的密函。”

“呈上来。”玄琇放下手中的笔，伸出手接过密函，指尖打了一朵火苗，将纸张烤热。

经过鬼帝特殊火焰的熏烤，纸上慢慢显现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玄琇阅完，冷着脸指派了新的任务：“就此方向继续查。”

“是，君上。”道完，他又化为一股黑雾，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烈幽宫。

玄琇凝望着远处一片红色的彼岸花海，眼似幽静深潭，将如火的妖媚花影，沉于寒冽地狱里燃烧成骨，仿佛一场浩劫藏匿于平静之下，时机一到便会迅速地掀翻命运的沙盘。

列车上，焦棠吃完了米糕，一时间又没了事情做。

她坐在床上晃了晃腿，伸手戳了戳暮之：“哎，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别闹，我温习呢，听说一进书院就要考试。”暮之抱着本书从开车一直到现在，足足有大半天了，可他坚强得连动都没动，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也不嫌腰疼屁股酸。

“为啥一进去就要考试啊，还有没有人性……哦不，还有没有鬼性啊！”焦棠不禁想起了自己上学的时候遭遇，表示真是受够了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应该是分班和分宿舍吧。”暮之捏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又壮志凌云地说，“我一定要考个好成绩，这样就可以拥有优秀的先生和同窗了！”

“学霸的世界，学渣的我不懂。”焦棠摇了摇头，“我只觉得用成绩来衡量一切，以成绩来划分等级，是极为不科学的。”

“哪里不好？我用自己的努力来得到更好的环境和未来，有什么错么？”暮之放下书，郑重地望着她，似乎想要与她深入地进行一番探讨。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焦棠连忙摆了摆手，“我就是随便一说。”

焦棠不了解东乌书院的规矩，因此也不好妄加评论，她刚刚只是想起了自己所生活的时代的一些社会现象，有感而发而已。

“那我问你，如果有一部分孩子，他们其实很爱学习，同时也很努力地在奋斗，但偏科严重，并且缺乏方法和指导而一直提升不了那一科的成绩，以至于在你刚刚说的分班考试中考差了，被分到了不好的班级，学习资源大不如前，结果不仅不擅长的科目更为艰难了，擅长的科目也一落千丈，对于这一部分同学来说，这种制度合理吗？”她继续晃着腿，不带任何的争执语气，只是平平淡淡地询问，好奇他们古代人对此的想法。

暮之一愣，刚刚的严肃表情烟消云散，继而睁大了眼，颇为惊讶：“我之前根本没想过会存在这一部分人哎……但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之前身边应该有这样的人，但可惜我没注意。”

“你就说说你的看法呗。”

“我的看法啊……这部分人太倒霉了。”暮之诚恳地点了点头，如此行为令焦棠万分地想揍他。

她正欲开口，又听暮之说道：“也许，他们是缺少一个机会，一个享受好先生教学的机会。但教得好的先生毕竟有限的，不能说谁想学可惜没机会提升，就安排好的先生教呀，这样对我们这种努力平衡各科、提升各科分数的人来说，不也是一种不公平了嘛。所以呢，我觉得这部分人也许是大器晚成，又或许根本不适合读书。大器晚成的大不了耽误几年，不适合读书就另寻成功路呗。”

“你倒是颇为看得开。”焦棠点了点头。

瞧，她就是压根不适合读书的，她适合穿越……

就像暮之刚刚所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大器晚成那一类人，所以在大学里极为刻苦地学习，可哪里知道，老天爷估计是把她定位为“不适合读书”的一类人，因此实在都看不下去，直接一脚把她踢回古代了。

感谢老天爷，没有让她走上学习这条弯路。

好吧，其实不关老天爷什么事，她就是单纯地不爱学习……

“暮之，你是怎么考上乌冬学院的呢？”焦棠利索地往后倒了倒，两只脚盘腿而坐。

“当然是从小读书参加考试进去的咯。”暮之伸了个懒腰，纠正，“而且是东乌学院，不是乌冬学院。”

“从小？你是鬼胎呀！”焦棠惊叹道。

“我看起来不像么？”暮之不悦地眯起眼。

“像，特像。”焦棠拉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在焦棠眼里，这阴间鬼胎和非鬼胎都一般鬼样，她哪里辨别得出来？

“那你既然是鬼胎，可认识古文字不？”焦棠心中那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地运转起来。

“我从小就学古文字，怎会不认识古文字？”他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我的古文字可是全科成绩里面最好的！”

焦棠激动地拉着暮之的手：“太好了，我正巧需要你这古文翻译机。”

“你也学古文？”暮之满眼惊奇地望着她。

焦棠气急，为什么每次她一提到学习古文字的事情，别人都会露出这幅质疑的表情？她难道天生一副学渣样？

“当然，我……很爱学习的好么。”她心虚地移去了视线。

“我不是说你不爱学习。因为从小到大，身边的非鬼胎几乎都对艰涩的古文字避之不及，所以今日难得遇上一个爱学习的非鬼胎，有一丝丝诧异而已，别多想别多想。”他笑了笑，“你有不会的字么？”

焦棠正欲将书交出去，心中即刻一紧。

这书里记载的可是个大秘密，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

要不先抄一小段试试他的能力吧。

“你等等啊！”焦棠连忙将帘子一拉，缩在黑暗的空间里捣鼓了一番。

暮之无语，又拿起了书看。

正当他找到刚找的之前的那一页时，又听见对面帘子“哗”地一声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