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会!”柳娴儿忙道,“神君本才是天香坊真正的主人,岂会有‘叨扰’一说。”
离渊轻笑一声,熹微的晨光衬得他双眸温和清澈,连其中那微微的玩味也是如此摄人心魄。
柳娴儿静默地与他对视片刻,玉指不禁意捏紧了:“娴儿为神君准备房间。”
说完便匆匆下楼交代去了,言语间难掩惊慌。
离渊则是抬高了视线,将目光放远:“竟没想到此处视野如此之宽广。”他喃喃自语地感叹一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木栏杆。
霞光穿透清雾时,街市上已有来回叫卖的小贩。
旭日东升,柔和的缕缕阳光驱散了云雾,照在高低错落的屋檐上,为片片琉璃瓦增上一层薄薄的金辉。
鬼都尽收眼底,他却不知是看得疲倦了,还是想到了什么,俯身叹了口气,过后,嘴角荡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冥宫深处烈幽宫中,各婢女奴才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
每日早朝前,当属整个烈幽宫最为紧张的时刻,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丝毫有任何懈怠,生怕延误了一分半秒。
虽忙碌,却也是井然有序。
鬼帝神情淡漠地望着某处,张开双手由着青栀与众婢女为他穿上华贵繁琐的朝服,像个木头人一样,似就算叫他侧平举一万年,他也不会手酸。
此时冥宫外已经站了众多官员。
朝鼓未响,众人站在晨光中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或谈论政事,或说些无关紧要的市井传闻。
“欧阳大人,听说令郎奉命担任前坪司守这些年,政绩颇丰啊。”
“秦大人过奖了,承蒙圣恩,犬子有幸为一方父母官,本就应殚精竭虑为陛下效力,为民造福。不敢说什么功绩,最多只是做好了自己分内之事罢了。”欧阳相不甚经心,一番话既表谦虚,又表忠心,听得一旁大臣直道。
“欧阳大人谦虚了,谦虚了呀。有您这样一位为国为民的宰相,实属我朝之幸啊。”众人皆赞。
“听闻令郎在修筑防洪堤坝,不知何日可竣工?”一旁王大人继续引入话题。
“应该快了。”欧阳相笑着回应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呀!前坪这个地方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下雨,再加上巴陵江于此地河道骤然便窄,当地那是常年受洪水泛滥之威胁!此堤坝若建成,那可是真是造福一方子民了。”王大人激动地感慨,身旁的李大人凑过来搭话。
“若我没记错的话,王大人便是前坪人吧?”
“正是。”王大人向李大人点头回应,“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前坪雨季。若当地大雨连下三日,贯穿前坪的那条巴陵江水便会暴涨,少则淹没万亩田地,多则说不定整个前坪城都不能幸免。”王大人身为前坪当地人,自是最了解前坪人之忧,也难怪会如此关心前坪水利工程。
“我呀,小时候除了苦读,最在乎的就是我家门前那一亩三分地了,生怕第二日起床田地就被淹了。”儿时那段苦日子,王大人如今讲起却是有些怀念。
欧阳道:“田地哪有人命重要,你整日担心你家的田,怎么不担心担心自个哪天醒来泡在水里啊。”
众人哄笑。
“哈哈,当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觉得那田地比命还值钱些。”
这时,朝鼓响起,宫门大开,各官员收住话题,整理仪容,按顺序排列好,沿着通往大殿的白玉长路庄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