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猜忌
作者:木熙01      更新:2019-10-02 08:41      字数:2301

小兰瞧出了焦棠的神情中一丝怪异的踌躇,自顾自地猜测了起来:“难不成有人欺负你了!”

瞧她这义愤填膺的样子,焦棠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敷衍:“没事了,别乱想,就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内心却觉得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么?

青漪怕秦蓉,也惹不起她母亲,昨夜她头也不回地抛下自己独自离去,焦棠没有丝毫怨她,可是这府衙并不大,比起相府不知寒碜到哪个旮旯角去了,就一前院和后院,又加上夜深人静,后院闹得鸡飞狗跳的,青漪都听不到半点动静么?小兰也是早不到晚不到,偏是她已然昏迷在小树林才到,幸好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不然她那时赶到还有何用!

可瞧小兰如今与她说话的模样,又是一派什么都不懂的神情,还气定神闲地反问着她,这让焦棠又不禁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出于灵魂深处极度匮乏的安全感,她一直清楚自己的防备心挺重,更何况如今遭遇这样的事,未免还心有余悸,更是对什么人都多了些猜忌。

饶是如此,焦棠心底还是想要相信这主仆二人的。

“那我不问了,你好好养伤。”小兰道。

焦棠却自动忽略了她的话,满心还在纠结着,先是思考以青漪房间到后院的这一段距离,究竟能否觉察到后院的怪异,以及,若是她狠下心见死不救,那么动机又是什么?

此事,当下她并不能马上释怀。

这时,她低头无意间瞧见了手腕上长乐在临行前送给她的珠子。

心顿时凉飕飕的。

长乐说,她最不忍朋友的背叛,焦棠何尝又不是呢?

此刻,她甚至在想,相较于自己真情被辱,世界上最毒辣的皮肉之苦也不过如此。

回想起昨晚种种,她满心绝望无助,麻木得毫无情绪起伏,可如今又思及青漪之事,内心却是宛若刀割。

她恍惚了好一阵子,又见门外响起了声音。

这窸窸窣窣的声音与昨晚竟是如此相似!仿佛噩梦重启。

焦棠愣了许久,才赶紧将药放到桌上,想要下床逃跑或者是关门。

却是不想身子一软,从床上重重摔了下去,药也打翻了一桌子,还流了几滴进她的衣领……一切都搞砸了。

焦棠不知究竟是自己伤势太重,还是对昨晚之事惊魂未定而留下浓重的心理阴影,她努力地在地上挣扎了好几次都没站得起来,稍一用力腿脚就抖个不停。

当门被砸开时,她吓得心脏骤停般,抬起头去望。

于昨晚一样,浓重而高大的阴翳投射到焦棠身上,黑云压顶下,她仿佛在无限缩小。

她倒吸一口凉气,下一刻见那人指着自己,向身后的人问道:“可是此人?”

“回管事,是的,就是昨晚她……”女孩斟酌了一会措辞,继而道,“昨晚她勾引了大牛二牛两兄弟到小树林,然后他们二人就失踪了。”

焦棠撑圆了眼,一时间又惊又怒。

惊是因为她得知了那两个壮汉今日竟失踪了,怒是这丫头分明信口雌黄。

“勾引”一词如此刺耳,却又成功地颠倒黑白,将焦棠一个受害者,简简单单二个字就变成了加害者。

“把她关起来!”管事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中气十足,大吼一声便如一道惊雷,震耳欲聋。

命令一下,身后的家丁就忙上前来,不问青红皂白地架起焦棠两臂。

“不是我!”焦棠气得全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朝着他狠狠瞪着,尽管对方也是怒目圆睁,凶神恶煞,她却是一样不输气势,“昨夜他二人欲加害于我,今日他们得了报应不得好死,竟又让我来顶罪,被折磨被冤枉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人受害!天理难容!”

她一番话说得极快,一口气儿也没出换,本也没奢求这管事能听得进去,只顾自己一吐为快。

“等等!”那管事回头望她。

焦棠胸膛剧烈起伏,揣测他的当下的用意。

那管事双眼一眯:“天理难容?呵,那你告诉我何为天理!”继而他将眼睛睁得更大,高举起手指着天,好不傲慢,“我就是这里的天理!”

此后又轻蔑地睨着她评论:“死到临头还不知天高地厚。”

焦棠冷笑了一声,心就像是被人挖出抛到湖里,冻得麻木僵硬。

她笑自己太天真,方才竟还以为自己有了一丝昭雪的机会,残酷的事实令她明白,他们既然已经找到此地来将她抓走,就证明这个事情自始至终都本就没有什么调查可言,结局已经注定,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要将她抓去抵罪。

与焦棠这个外来新人不同,府上死了的家丁资历深,而且这大牛二牛跟管事还沾亲带故,不可能因为如今正值水灾爆发的危急时刻,就可以不管不顾。找来找去,府上最好捏的软柿子,便是这个昨夜才来,就得罪了夫人的焦棠。

小小的府衙,却是利益盘根错节,在场之人,除了焦棠,各自都得了方便。

“那这位管事。”焦棠顿时不怕了,也不怒了。

管事闻声,又望向她。

只见她一张脸苍白如纸,一双眼睛无限放大,仿佛再撑下去眼珠子都能落下,其中目光犀利寒冷如万道铁索将他捆绑,似无形为他设了个禁制,让管事在一瞬间也惊讶于自己为何有些动弹不得。

周围的一切都慢下了脚步,管事见她嘴角竟开始古怪地上扬:“你知道他二人因何而死吗?”

管事微有些愣了,而后又端起架子,一挥手:“带下去!”

钳住他的两人力道竟是有些松,不知是因好奇答案而故意放水,还是他们二人也有了些忌惮。

以至于焦棠这娇弱之躯挣扎了一番,竟勉强站定,语气却是更加阴寒瘆人:“他们作恶多端,被天道杀了,你们蛇鼠一窝,总有一天会步了他们的后尘,我赌你们死于非命,信不信?”

管事闻言,胸口像是被电蛰到,即刻捏紧了拳头。

这一刻,明明与她相去甚远,他似乎却能从这样一双充满诅咒的双瞳里,瞧见自己的影子。

“你说你是天理,可你敢和真正的天理斗么?”

管事大怒,朝着家丁吼道:“还站着干什么!一个黄毛丫头还把你们吓住了?拖出去关起来,不信弄不死她!”

说完,背过身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