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她文萱,记事起就效忠青云暗卫,十岁起伺候池疏影,追随她将近二十年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最终,却要落个这样的结局。
“人正不怕影子斜。”庞丫丫抿唇,低语道,“疏影姐姐说有内奸,就必定是有的。若你清白,到了西北,分辩清楚就是了。”
“小姐处置叛徒,怀疑就够了,哪里需要证据,又哪里轮得到你我分辩!丫丫你不懂,小姐的意思很明白,我们之中出了叛徒。你是小姐一手带出来的,出身乡野遇上小姐是机缘巧合。文遥祖母宋嬷嬷伺候老夫人一辈子,她的父亲为救大人而死,她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也不会叛变——”
文萱苦笑,“所以被小姐认定是叛徒的,就是我。你看,连救两位苏小姐从冯府出来的事情,小姐宁愿交给文璎联络苏四小姐门生去做,也没有向我透露半分风声……丫丫,我刚刚才想明白一件事,小姐她栽培你提拔你,不是因为投缘,而是很早之前,她就不信任我了。”
文萱心思不如文遥文璎细腻,却不傻。这么多年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想起来,她才恍然惊觉,长大的庞丫丫早已取代了她和文遥在池疏影身旁最紧要的地位,换而言之,多年前,她就被池疏影防备排挤了。
“那文萱姐,你背叛小姐了吗?”
“怎么可能!”文萱又气又委屈,“我是孤儿,十岁起就跟着小姐了!我为什么要背叛她!可是小姐居然怀疑我……”
庞丫丫幽幽一叹,半晌道,“我倒是不觉得,小姐怀疑的人是你我。”
“她都要把咱们赶走了,难道还不够?”
“文萱姐,你想没想过,小姐所指的那个叛徒,若她背叛了小姐,那么这个人——效忠的是谁?”庞丫丫抬眼,道,“苏氏已经倒了,小姐她又顾忌什么?”
“文萱姐,你好好想一想小姐交代给咱们的话。”庞丫丫又道,“小姐说,就此一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务必护送苏家小姐往西北走,不许回头。小姐还说,她不会再派任何人、任何缘由召你我回京,若有变数,不论何人何事——你我,皆可就地格杀。”
轰!——
一声闷雷炸响,山洞外大雨瓢泼,数道急促的马蹄声踏碎雨幕,有人率队冒雨奔驰追来。而后文萱和庞丫丫两人,听见外面有道熟悉的声音问山洞口的守卫——
“文萱她们在里面?”
……
夜里风急雨骤,池疏影睡得极不安稳。
她又梦见了苏隽。
圣旨赐婚,献国公府下聘,十里红妆,从京都一路绵延到了西北。
关东的百姓都说,西北的池二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得献国公府世子这样倾慕看中;
西北的百姓则说,朝廷的献国公世子真是有眼光,早早的就下手抢走了他们西北的宝贝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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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花轿停在献国公府门外,苏隽掀开轿帘,坐在轿子里蒙着大红盖头身着大红嫁衣的窈窕姑娘被他打横抱起,宾客哄闹,苏隽低低的一声笑,满满是少年得意的风发意气。
穿着嫁衣的姑娘被苏隽稳稳当当地抱着,她伸手环住了新郎的脖子,乖顺地把头枕在他肩头,于是苏隽笑的更开心。姑娘似乎是被四面八方亲友哄闹取笑的害羞了,隔着盖头把脸埋进苏隽颈窝,细声细语地小声催他——
“快一点啦,放我下来。”
“不放。”人逢喜事精神爽,苏隽想都没想就拒绝,笑嘻嘻说,“你蒙着盖头看不清路,我抱你进门。”
——嗯,苏世子打小被宠的天不怕地不怕,规矩什么的……只要碍着他疼媳妇儿,那改了就是。
人们都说,苏世子和池二小姐,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热闹喜庆的正堂里,忽然闯进一批不速之客。
一批提刀持剑的刺客蜂拥闯进大开杀戒,喜堂里顿时乱了套。
刺客来势凶猛,池疏影眼睁睁看着祖母、大伯、伯娘、父亲、娘亲、兄长、娅卓,接二连三的人倒在血泊里死在刺客的屠刀下,苏隽护着她且战且退艰难抵挡,突然一柄长枪以一个异常刁钻的角度直朝苏隽袭去——
“小心!”慌乱之下,池疏影想也不想推开苏隽,噗嗤一声长枪深深刺进池疏影腰间,疼得她直冒冷汗身子弓成一团,顺着那柄长枪,池疏影抬眼,一张冷厉淡漠的面容映入她惊愕的瞳仁——
是,楚琛。
池疏影张了张嘴,可剧痛令她一时发不出声音。她受了重伤,吓坏了苏隽,她被苏隽紧紧搂紧怀里,而下一刻,楚琛拔了刺进池疏影腹间的红缨枪,扎进苏隽心窝——
一瞬间血涌如注。
“苏隽!”
……
“苏隽!”
一场噩梦,池疏影大喊一声,惊坐而起。
窗外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下,白惨惨的电光刹那间照亮她大汗淋漓的惨白的面容,也令心神惊惶的池疏影,突然瞥见,她的床边……
还坐着个人!
刹那的电光,照亮了池疏影惊惶惨白的面容,也照亮那个不知道在她床前坐了多久神色冷峻的男人——
楚琛!
闪电劈过,屋子里复又归了黑暗。闷雷滚滚,炒豆一样绵绵不绝,屋子里却静的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微重的呼吸声——
意识到方才自己梦里惊惧之下大喊苏隽名字的池疏影,顿时浑身上下,血液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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