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浅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有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二姑娘久等不见青浅的回话,抬起头看向她。才一露脸儿,便觉一阵温热的水洒了一脸,仔细一看,原是青浅的眼泪。
二姑娘见了很是恐慌,她不断摇着青浅的手臂,问她:“奶娘呢,橒儿的奶娘怎么样了啊?”
青浅将二姑娘抱在了怀里,一阵阵伤痛涌上心里,嘶哑着声音告诉她:“她去了,去伺候您的娘亲了。”
二姑娘已经不是五岁的二姑娘了,她怎么会不明白青浅的话呢。
奶娘去了,那就回不来了。
再也听不到她在耳边絮叨冷暖饥饱,再也看不到那张慈爱关怀的笑脸,再也听不到那一声声温柔的,橒儿橒儿的呢喃声了。
“奶娘啊~~。”二姑娘泣不成声,咬着嘴唇一声声地哭喊:“奶娘你回来,橒儿不要你去了啊,奶娘~。”
青浅抱着她,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儿。二姑娘还是三个月的时候,青浅就跟着奶娘一起伺候她了。那时青浅还小,奶娘也是手把手地教她怎么伺候姑娘,那张永远都是满足、和善的脸是多么温柔啊。整整七年,她们朝夕相处,如今天人永隔,怎不叫人痛彻心肺呢。
正当二人哭得哽声噎气之时,一声佛号响了起来:“阿弥陀佛。”
二姑娘和青浅抬起泪汪汪的两张脸,看见了一个老和尚站在身前。青浅赶紧擦了眼泪,向他施礼:“奴婢见过宏智大师。”
来人正是最后救了九殿下几个人的宏智大师,也就是灵隐寺的住持。前几天二姑娘还在念叨他云游去了,只是那天他正好回来,且路过并救了他们。
二姑娘一听是宏智大师,也跪了下来,可怜依旧噎气之声不断。
宏智大师摩挲着二姑娘的头顶:“逝者已逝岂复成,自有福报还来生。生者如斯当安定,但以不息慰慈恩。”
青浅赶紧磕头感谢:“多谢大师救了我家姑娘的命。”
二姑娘一听,原来宏智大师还救了她,赶紧也跟着磕头,哽咽着:“橒儿谢过宏智大师救命之恩,只是不知我稷哥哥现今如何了?”想起青浅说稷哥哥受了很重的伤,二姑娘又心痛的很,捂着小嘴压抑着悲伤和担忧。
九殿下先是被二姑娘的哭声惊醒的。
可怜他因为护着二姑娘,手臂、双腿、身上都被树枝划了血肉模糊,更加上后背被人重重一拍,内腑也受了伤,幸亏一直低头护着二姑娘的脑袋,脸上倒是无碍。便是如此,也只能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后来听得左边厢房宏智大师的说话声,还听见了二姑娘在惦记他,顿觉身子也不那么痛了,身上也有了力气,挣扎着要起来去看她。
却被正看着他的啟哥儿立即按住了:“九公子,我妹妹无恙。宏智大师说了,能哭就是好事。您千万别起身,刚刚才用了药的。”梁应啟看着九殿下的眼中满满都是歉疚:“都是应啟不懂事,累得九公子受伤如斯,实在是惭愧得紧。”
听得二姑娘无恙,九殿下放下心来。再问起其他人来,却被告知张大庆的腿估计是好不利索了,至少也是不良于行了,橒妹妹的奶娘却去了。
九殿下想到因着张大庆那一脚,他才滚到了松树密集之处,说不得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活下来,心里也是黯然不已。
怪不得刚才橒妹妹哭得那样哀伤,原来是她奶娘去了。那个总是细声细语,没事时就伺候在旁,温柔地注视着橒妹妹,高兴着她的高兴,悲伤着她的悲伤,从来眼中只有一个她,如今也去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一张红着眼睛的小脸,长睫毛扇泪珠子晶莹欲滴。
她一眼看见九殿下躺在床上,那泪珠儿又下来了,呜咽着跑了过去。
二姑娘一见他手臂上、腿上不是包扎的严严实实,就是用草药涂的东一块、西一块的,二姑娘实在忍不住要哭,只得咬着自己的手指,拼命忍着,只一会儿,鲜血就流了下来。
这下可吓坏了九殿下,梁应啟赶紧拉开了她的小手,可怜见的,已经血肉模糊了。
“呜~,让橒儿与稷哥哥一起疼。”二姑娘捂不住嘴了,那哭声便放肆起来。落崖的惊惧、失去奶娘的悲哀以及对九殿下因护她而受到重伤的心痛,直哭得声嘶力竭,几欲昏阙。
当九殿下听到二姑娘说:让橒儿与稷哥哥一起疼这句话,再看她鲜血淋漓的小嘴和小手,心里既感动的也想哭一场,又心疼得如刀子割着他的肉一般,只噙着泪,温声安慰她。
“稷哥哥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刚才喝了药,明天就能起身了。你若再哭,惹得稷哥哥也伤心不已,这伤就好不了,可怎么办呢?”
悲伤中的人都比较幼稚吧,说得那个也是,听得那个更是。二姑娘赶紧住了哭声,哽噎着擦眼泪,只是那泪珠儿怎么擦都擦不完。
看着二姑娘哭的眼睛红肿,小脸通红,不断地打着嗝噎,九殿下的心比身子还痛,忙拉着她的小手,查看伤势。
啟哥儿在一旁见了两个人的手又牵着了,正想上前去拉了开来,还未迈步呢,又想到妹妹是被九公子抱着从崖上掉下来的,到了地上还抱着不松开呢。心里只有叹一叹了,再接着一愁,看着二姑娘的眼神就忧虑了:等妹妹大了,要说人家的时候可怎么办呢?看见他们搂抱在一起的人多了去了。
三奶奶等人到了灵隐寺的时候,正好看见九殿下在安慰着二姑娘。
三奶奶先看见了自己儿子和侄女儿安然无恙在一旁站在或坐着,心里才刚刚放下一半,再一看九殿下包成了粽子似的,躺在床上,心里又吊了老高。
这件事陛下若知道了,可怎么了得啊,这个讨债的儿啊,你这是想害死一家人啊。三奶奶狠狠剐了一眼啟哥儿,再向前将侄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眼睛看向九殿下,既惶恐又惭愧:“都是我家哥儿不懂事,害得公子受伤如斯,实在是万死不足以赎罪一二。”
九公子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婶子莫要如此说。我总觉得这事儿并非偶然,那五个人配合默契,倒像是预先演练过一番。且他们的目的并非梁三公子,倒像是橒儿才对。
说着他蹙了眉尖:“只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是否与刺杀先世子是同一批人?只是今日并未得手,怕不知何时又会有什么举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雏凤清吟》,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