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梁矜桢
作者:蒋颜如      更新:2019-10-03 22:05      字数:2501

梁矜桢和她娘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了,但她还是上前去对她二姐说:

“二姐,你多年来初次见祖母,该行跪拜之礼的。”

梁矜橒看了梁矜桢一眼,微微一笑反问道:“是吗?”

梁矜桢笑着点点头。

梁矜橒却犹豫了,她望着侯夫人说:“曾记得六年之前,我险些跪死在了祠堂,差点陷祖母于不慈。

如今看着地上并未有蒲团接引,以为是祖母怜惜,怕又让我得了病再引起非议呢。”

梁矜橒心里很是不屑,已经死过一回的人,所有的恩情都还了,如今我连着梁府都不放在眼里,况且一个名义上的祖母。

侯夫人却快被噎死了,脸上是青白一片。

可是梁矜橒说的都是实话啊。

先是梁矜橒跪死在了祠堂,仆役们半夜闯进秦太医的门,用了一颗药丸救了她的命。

再是天逸阁被抄了东西,梁矜橒仓皇逃离京城远避乡下。

这些事儿可是沸沸扬扬,被世家名门指指点点许多日子,也曾经让侯夫人无脸面对宗亲和世交。

今天当着万大夫人的面,她就是想分辨也无从辩起。

侯夫人羞愤着,憋屈着,再心里暗恨着。

梁矜桢也红了脸:那事儿她略略有些印象,也听得底下的人议论过。

只是做孙女的哪有将之拿出了怼祖母的道理?这可是不孝呢。

只是这蒲团的话。。。到也有几分道理了。

梁二奶奶斜睨着梁矜橒:这丫头说的话可真犀利了些,她是不懂呢,还是故意的?

倒有些意思了。

梁三奶奶借着喝茶,掩住了笑容。

谁家子孙跪拜不用蒲团?更何况如今是寒冬腊月的天气。

侯夫人是故意不放,明着就是折腾她的意思,却不料被她翻出了当年之事。

看着嫡婆婆青红相交的脸色,梁三奶奶心里没来由地痛快起来。

拿住了你不慈的道理,便不能将不孝冠在孙女的头上了。

梁矜橒继续木着脸,似乎没有看见各人精彩的神色,也不继续跪拜,就这么直直地站着。

万大夫人轻轻咳了一下,放下了茶盏:“那是你祖母见着了你喜欢,都忘了吩咐要用了蒲团。”

跪还是要跪的,不然传了出去就是梁矜橒不孝了。

侯夫人终于脸红了,万大夫人哪里是在帮着她,分明就是在嘲讽她啊。

她确实是不喜欢梁矜橒,故意吩咐不用蒲团的。

可万大夫人的话虽然挖苦的成分多些,可到底是个台阶。若是不顺着下来,被人知道了又是她的不是。

于是侯夫人顺杆儿下来了:“万大夫人也是做祖母的,忒是知道做长辈的心思。”

站在侯夫人身后的丫头闻音知雅,立即拿了蒲团出来,放在了梁矜橒的脚下。

梁矜橒这才跪了,清清雅雅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再带一些软糯:“孙女见过祖母,再请祖母安。”说完便拜了三拜。

侯夫人原准备着折腾她,至少给她个下马威吧,可是方才反被她折腾了去,便少了那心思了。

一怕万一又下不来台,再则万大夫人在场。她那张嘴可是厉害的紧,刚才已经领教过了。

因此侯夫人倒不为难梁矜橒了,只冷淡地说:“起来吧,与你婶娘姐妹们去见礼。”

万大夫人暗自撇嘴:真是做得太难看了些,连个表礼都没有。

于是梁矜橒上前先见了二婶,也没有拿到表礼,再见了三婶,却是得了一个荷包。

侯夫人见了又脸红了,不是她不想给,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要给啊。

二奶奶也是,想着乡下姑娘给什么表礼,也忘记了,若早早用了荷包装两个银锞子也算过得去了,心里倒也有些后悔,面色也有些羞了。

到底万大夫人在场啊,那可是外人,若是被她宣扬了开去还是要被人非议了的。

唉,她们都将梁矜橒看到了尘埃里啊。

梁矜橒接着见了三妹和四妹,候在她身后的梅姑姑,便送上了两个匣子。

梁矜橒说:“姐姐不会针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诗笺倒也差强人意,还请两位妹妹不要嫌弃。”

梁矜桢想着不过是薛涛诗笺之类的,倒也寻常,可是她和她娘一样,除了那支簪子竟是再也没有其他的准备了。

只是那支簪子她有大用场的,再说姐妹之间见礼都送些小东西,做个心意,哪有送簪子的。

于是红着脸说:“多谢二姐,三妹也给二姐藏了好东西,等你住了梅玉阁再送与二姐。”

梁矜桢到底是个灵巧的,心念一转那表礼也就有了。

梁矜橒微微笑着,先行谢过了:“多谢三妹。”

可是才不过三岁的梁矜杬要哭了:“娘,娘,杬儿没有表礼送二姐姐。”梁三奶奶笑着对女儿说:“杬儿还小,先记着便是,等大了再做了女红送二姐姐吧。”

于是杬儿跑到了梁矜橒跟前,十分欢喜地告诉她:“二姐姐,等杬儿大了送表礼。”

梁矜橒听了赶紧应承:“如此,二姐便等着杬儿长大哦。”

小杬儿忽闪着大大的杏眸慎重点头:“嗯!”

屋子因着四姑娘的打岔气氛倒是好了些。

侯夫人见机向万大夫人引荐了她的两个孙女。

“这个小的是小四,老三家里的,这个大的是小三,老二家里的,如今已经在颐瑾女学了。”

侯夫人说到梁矜桢的时候,眼底也是笑意,也有些炫耀的意思在。

于是小三、小四上前见过了万大夫人。

站在万大夫人身后的雁北给每人送上了一个荷包。

又让一些人红了脸,斜睨着站在身后的丫头们:真是无用的东西,都不知道警醒些。

等着大家都坐下了,梁矜桢就和梁矜橒搭话了:“不知二姐是否知道颐瑾女学?”

梁矜橒点点头:“听奶嬷嬷说过,娘亲曾是女学的琴冠。”梁矜橒说完笑盈盈地还看了一眼二奶奶。

二奶奶的脸皮子差点要挂不住了。

心里有些疑惑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梁矜桢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虞了,她娘的事儿她多少有些明白,如今梁矜橒如此说话究竟是有意呢还是无意?

于是继续问:“不知道二姐姐明年可能上学去?”

梁矜橒沉吟了一会儿,摇头:“不知。”

梁矜桢微微笑了。

却听她祖母说话了:“她能上什么学?那些能上学的闺秀谁不是五岁启蒙,寒暑不缀的读过了五六年的书。

你二姐在乡下,怕是连字都认不得几个吧。”

梁矜桢恍然大悟:“祖母说得是。怪道祖父要三婶去找几个先生来。唉,真是可惜了。”

然后她对着梁矜橒说:“这启蒙最好是五六岁之时,若到了二姐这样的年纪,念起来就有些吃力了。不过二姐不用担心,三妹不才,却也在女学获得了金牌,是能出入四才楼的,到时候一定能帮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