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家的大孙女,曾经的准皇后又被送入观音院后,大宗正院又开始选后了。
但是此次诏书发布后,整个燕京城里静悄悄地,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与往常相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啊。
那些大家族的老祖宗们,已经被吓倒了。
凡被选为后族,接着便将面临倾家之祸,她们实在是赌不起啊。
心下惴惴的夫人们,竟然偷偷祈祷,千万别选了自家的姑娘为后。
也因此,西山各寺院庵堂的香火,忽然间旺了许多,全然没有进入腊月后,本该十分冷清萧条的迹象。
到底都是握有权柄的高官世家,谁家没有个违法乱纪的事儿?只不过平时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而已,但一旦跃入别人的眼目,成为人人嫉妒的目标后,说不定那火便会引到自己的身上,最后牵累了全家人的性命。
权势不过是锦上添花,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你再有权势,再有钱财,没了这命,也享不到啊。
也因此,大宗正院在选后诏书发布之后,竟然收到了许多个折子,说是家中姑娘自幼抱恙,不敢亵渎皇家,要求免选。
为了保全家平安,他们竟然放弃了这个姑娘的未来。毕竟以身体欠安不参加选后的理由,会导致这个姑娘永远都不能出嫁,或许自能出家了。
大宗正院收到折子后,其实很明白她们的目的,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凤座,本为人人趋之若鹜的目标,如今却成为了人人都想退避三舍的祸害了。
这也许是建立皇朝以来,唯一次的选后冷门。
大宗正院宗令衡王,惴惴不安地上了东华殿,支支吾吾地启奏陛下:“时值寒冬,名门闺秀多是染了风寒之症,上选之人竟然十之不到一二,实在难以遴选。”
“哦?都染病了?”钱郦稷微闪着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臣已收到奏请抱恙免选的帖子不下百份。”衡王战战兢兢地如实回答,心里实在是为那些上折子的人家担忧。
那些所谓的抱病,十之八九都是借口啊。
若是陛下认真计较起来,派了太医前去查验,怕不是整个燕京都要震动了。
毕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啊。
衡王言毕,便偷偷掀了下眼皮子觑了眼钱郦稷,发现他竟然锁着眉头有些发愁的样子,但是一丝都没有动怒的迹象,倒也放心了不少。
“那依皇叔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钱郦稷舒展了眉头,忽然盯着他问道。
“依臣之见,不如放在春暖花开之际?”这是早就想好了的主意,他奏对起来自然十分顺畅。
到底到了年关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再说了,等天气暖和了,这些抱恙的人家,是不是还能用同样的借口拒选后位,就得掂量掂量能否承受得了陛下的怒火了。
“皇叔以为,待得春暖花开之际,是否来得及在九月举行大婚之礼?”
“呃~。”
衡王惊愕了。难道非得在九月大婚?
九月正好过了钱郦稷二十一岁生辰,也符合当初慈恩寺弘安大师为他合的大婚之龄。
但是,陛下啊,晚上几个月、半年的也没有关系的啊。
可是这话衡王不好说啊。
于是他又偷偷觑着钱郦稷了,但见他又锁了眉头,还无不遗憾地叹气:“唉~,父皇曾经多么想要朕早日成亲啊,还遗旨要朕在孝期纳妃,以延绵皇嗣。可是朕终究要辜负了他,至今还不成有个一儿半女的,实在有负先皇之期许啊。”
“陛下,臣惶恐!”
钱郦稷搬出了先皇,衡王承受不住了,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唉,皇叔请起吧,还是再想想办法才是。”钱郦稷大手一挥,徐伴伴赶紧上前扶起了衡王。
战战兢兢地衡王思忖良久,最终还是给他想出了一个办法:“陛下,您看,正月十五。。。”
钱郦稷听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惊讶,到了最后倒是满意地点点头。
衡王终于出了东华殿,抹了一把汗,高高兴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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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化朝皇帝陛下选后爆出了冷门,整个京城都在无病呻吟,显得冷冷清清。颐瑾女学的甲级学堂基本属于放羊状态了,怎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啊。
而颐瑾女学已级的年末应试也爆出了冷门。
但是,这个冷门却与朝廷选后的冷门,完全不一样,那是热闹非凡啊。
曾经琴艺中上乘的梁矜橒,竟然以一曲《流水》夺冠,这下可是大出所有人之意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起,曾经在四才楼上的那段神曲,怎么听就怎么觉得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那天。。。
对呀,那天她确实上了浸月楼。。。
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算经的应试,又将所有人都震懵圈了。
因为夺冠之人并非一人,而是万家四姑娘和梁矜橒,她们分别得了满分,同为冠者。
京城后院的贵妇们一个个翘着兰花指,在替梁矜橒算着究竟夺了乙级几多之冠了。算来算去的竟然已经有了四项,分别是棋艺、画艺、琴艺和算经。
四冠之人,在颐瑾女学百余年的长河中并非没有,但也仅有一位。
如今再出一位,怎么不让众人兴奋,怎么不给大长公主长脸呢。
已是鹤发童颜的她,也在喜滋滋地数着手指头,笑着对大家说:“还有三项呢,当然女红就算了,只是书画书画,书画从来不分家,既然画能夺魁,书哪里能差到哪里去呢。”
可不是嘛。
于是书艺应试之日,颐瑾女学丙、丁级的姑娘们都被放了假,齐齐来到乙级的学堂,想来看一看梁矜橒的风采。
是日,辰时时分,颐瑾女学大门口聚集了百余位的姑娘,她们从辰时不到二刻开始等候,一个个翘首以盼着那辆四轮四驾马车前来。
一个个裹紧了斗篷,点着脚尖,全然不顾寒风凛冽,不断地张望着远处。这是想先睹为快,瞧一瞧马上就是书艺之冠的梁矜橒了,也是颐瑾女学史上,唯一一位夺了五冠之人。
可是一直等过了辰时,她们还没有见到那辆独特的马车,而大门即将关上。姑娘们只好十分遗憾地往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