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发现让蓝桉有些意外了。居月跟在她身边也这么久了,她竟然也忽略了,那些女儿家的心思。
但是莫白哥哥,必然不是那个与居月合适的人选,蓝桉看得出来,慕白哥哥对居月是没有半分不一样的情谊的。莫白哥哥的性子,蓝桉是很清楚,若然他对居月没有一点情谊,自然是万不会与他在一起的。
蓝桉看着居月,开口问到:“居月,怜儿呢?这么冷的天,让她不用做活了,也过来坐一会,喝点酒,暖暖身子罢。”
居月一边点头,一边开口说到:“我方才便已经说了,这么冷的天,让她不要再去弄那后院里的花花草草了,她偏就是不愿听。”
蓝桉没有应居月的话,只是接着对她说到:“去吧,去叫怜儿过来歇歇。”
居月一边点着头,一边往屋外走去,还不忘回头又看了一眼,目光自然是落在莫白身上的。
蓝桉自然是心中有数的,要说起做活的这件事,怜儿真的是一点都不会让她操心的。而居月却总是让她不省心。最近她越来越发觉,居月渐渐地开始越来越会偷懒了,只是如今这院子中也多了两个小丫头,即便是她不坐活,院子里的事也不至于会被耽误下来,所以蓝桉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居月跟着她的这这日子,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的。
居月来到后院之后,便见到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怜儿还在冒着大风雪将后院中的花盆一盆一盆地往屋内移过来。
“你果真是还在这里呢,你这脾气,咋就这么犟呢,我方才就说了,这么大的风雪,这些花花草草就不用去管它了,你非就是不听。”居月瞪了怜儿一眼之后便喋喋不休地说开了:“再说了,如今这院子里,可不止我和你两个丫头了,这新来的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不就是靠做这些活的吗?你非要自己来动手,这要是旁人看见了,还以为夫人待你我二人不好呢!”
怜儿又将一盆花搬到廊下风雪打不到的地方,这才站在一旁说到:“居月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这虽然说院子里又来了丫头小厮,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夫人的喜好。这暴风雪这么猛烈,夫人喜欢的那些花,自然是不能被这雪给冻坏了的,所以我这不才赶紧给搬进来一些吗。若是让新来的丫头来做,她们哪里知道这哪些是夫人喜欢的,哪些只是用来称院子的,坏了也无妨呢。”
居月撇了撇嘴,说到:“这连我都不知道这些花花草草哪些是夫人喜欢的,哪些只是用来称院子的,这你跟着夫人的时间可不比我长,你的意思,便是你比我更加了解夫人的喜好了?”
怜儿一听,赶忙开口说到:“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居月姐姐多心了。你平日里要操心着的事情可多着,那些大事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自然只能在这这些小事上多留一个心眼,自然是不能再拿这些小事来叨扰居月姐姐不是。”
居月听了怜儿这话,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随后开口说到:“看把你这小丫头给慌得,难道你还真以为我生气了不成?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样,这里都忙活完了吧?好了的话赶紧进屋去收拾收拾然后来前厅歇息着,夫人备了热酒和糕点,说是这天太冷了,让咱们也暖暖身子去。”
“诶,我这就去!”怜儿一听有好吃的,赶紧应着往屋里走去。
居月扫视了一眼被怜儿搬到廊前的花草,心里想着,这真的都是夫人喜欢的吗?
居月与怜儿再次一起回到前厅的时候,屋里多了一个穆修染。
居月对着屋内的几人行礼之后便走到小桌前坐了下来。而怜儿却站在了原地,见有外人在,显得有些不自然,只怔怔地站在那。
直到蓝桉招呼着,怜儿这才走了过去,在居月身边坐了下来,但是她却没有看到,居月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堪。
居月与怜儿坐下的时候,蓝桉几人正谈着他们小时候的事。居月便仔细地听着,她可并不是想知道夫人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只是想知晓莫白公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蓝桉说到了白羽林的独角小兽,说到了山脚边那一池覆满了青苔的湖水,说到了大雨过后的彩虹。
怜儿只是再一旁静静地听着,而居月却时不时插个话,而自然,问的总是莫白。
五人坐在前厅中一边聊着,一边温着酒喝着,不知不觉,便已经天黑了。
而外面的天,依然没有一点转晴的迹象,却好像暗得更加厉害了一些,看来,今晚的暴风雪,只会是越下越大了。
晚饭之后,莫白与穆修染也离开了蓝桉的院子,临走之前,几人还在说着,这暴风雪若是一直停不下来,那他们这正月十六出发回江南城的行程,恐怕便要耽搁了。
照往常那般的话,这晚饭过后,歇息一阵子,居月与怜儿二人便也该回到自己房中歇下了。
蓝桉素来歇下得比较早,这入冬之后便更是如此。所以夜里,她也从不要人伺候着。
但是今日,怜儿早就已经起身回房,居月却还一直在前厅坐着好像不愿离去。
居月两颊绯红,看上去,似乎是有些酒意上来了。
“居月,回房歇了吧,我也要歇着了。”蓝桉轻轻地拍了拍居月的肩膀,说到。
居月半眯着朦胧的醉眼,转过头对着蓝桉笑了笑,说到:“夫人,居月,居月有事要问您。”
“说吧,什么事?”
“夫人这不是过几日便要启程回江南城了,居月听说了,夫人这次一走便是三个月,居月便是想要问夫人一声,这一次,夫人也会带着居月同行吗?”
蓝桉笑了笑,居月这样问的意图是什么,她大概也能猜个七八分了,不过,这一次让她离开北疆,又三个月之久,凌夜自然也并不是完完全全地对她信任的,她需要带的人,都是凌夜已经安排好的,虽然这一次并没有安排秦桑跟随着,不过一个沈立,意图自然也是十分明显了。表面上看来,好像是让沈立来保护她的,而实际上,不就是看着她的吗?
而怜儿和居月,自然也在随行的名单之中,这两个丫头是一直伺候她的人,所以这一次她离开这么久,自然是要跟着的。除了居月与怜儿之外,凌夜还指派了另外一个丫头跟着,不过蓝桉可是知道的,那个丫头,可是凌夜院子里一直伺候的,所以,自然,这个叫雪香的丫头,大抵也是来看着她的吧。余下的,便是几个离花宫中武功不俗的弟子了,这些人,自然都是保护她安全的。
蓝桉对居月说到:“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如何能习惯呢,所以,你自然是要与我同行的,但是如果你不愿去的话,我便亲自去向相公交代,换一个丫头跟着,也是无妨的。”
蓝桉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居月的脸色,在她听到自己也要同行的时候自然是欢喜的,但是一听到蓝桉说要换人,便立刻有些慌了神,赶紧说到:“不用不用,这其他丫头伺候夫人,我又如何能放心得下呢,只是这只听得夫人要离开一段日子,却并没有听夫人提及是否要带我同行,我这也是担心着其他丫头们粗手粗脚的,伺候不好夫人,所以这才心急问一问,哪里是不愿与夫人同行呢。”
蓝桉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答话。随后对居月摆了摆手,说到:“好了好了,快去歇着吧,今日我也累了。”一边说着,蓝桉便一边进了里屋。
大抵是在寅时的样子,蓝桉被一阵惊呼声吵醒,还未睁开双眼的时候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气味,这是怎么了这么呛人?
待到睁开双眼的时候蓝桉才明白是发生了何事。
失火了!
蓝桉眼前所见的是一阵浓浓的白烟。
是自己的院子里着火了吗?
当蓝桉起身准备走出房间却被房门口的熊熊燃烧着的火给逼退回来的时候,她这才清楚,着火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这个院子,还是自己住的这间厢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的房间门口出去便是通向前厅的廊道,看这火势,应当是前厅那边起火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从自己的房中出去必须要经过前厅,若火势是从前厅蔓延过来的,那自己要如何出去?
浓烟越来越重,蓝桉已经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火势慢慢地往自己的房中蔓延过来。此时的屋外,应当还是狂风呼啸,大雪漫天,所以这火势接着过堂风,才会蔓延地如此之快。
蓝桉终于毫无任何办法了,只能开始呼救:“救命啊,来人啊,救命,来人,有人在吗?”
此时,蓝桉这才知道,自己平日里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将所有的下人房,都安排得离自己的厢房那么远,也并不是一件好事的,她自己自己这呼救的声音,一定是一点也传不出去的。
凌夜当时只是担心这北疆的寒风凌冽,她的身子受不住,所以才选了一个如此里面的厢房让她住下,他一定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如此靠里面的厢房,被困死在这里呢?
蓝桉几次试图想要冲出去,但是火势太过于猛烈,她又不得不退了回来。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害怕了。即便是当初被抓来北疆,在凌夜要带走花宁和黎月胧的时候,自己抱着必死的心站了出去,也没有现在这般担心害怕的情绪,但是这一次,蓝桉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
蓝桉不想死,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她真的还不想死。她好像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好多好多的人没有见一面。
但是,现在蓝桉心里所想的额,最多的,竟然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洛君年。
为什么又会想起他呢?又想起了洛君年,自己明明已经在心里告诉了自己千百遍,从今以后,与洛君年再没有半点瓜葛,可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却偏偏又想起他了?
蓝桉不自觉地便在心里想着,若是吸取了妖王之力的凌夜是这般的情形,那洛君年呢?他也是这般吗?如果洛君年也是这般情形的话,那他,能熬得过来吗?
此时,蓝桉才不得不承认,在凌夜告诉她,让她回到江南城的那一刻,她根本就没有多加思索片刻,当时心里便立刻应了,甚至还有几分高兴。即便是当时她如何不愿意对自己承认,此时她也骗不了自己了,她很想再回到江南城,她想见洛君年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只要确定他如今安好,就足够了。
终于,蓝桉还是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就在她昏过去的前一刻,她听到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小桉,你没事吧,小桉,你怎么样了,你醒醒。”
随即,她见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这是一个男人的声影,这个男人将她抱了起来,冲了出去。
当蓝桉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在她面前坐着的,是莫白,她扫视了一眼房中,一旁站着的,还有穆修染和怜儿。
“太好了,小桉,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们了,你没事吧?”一见到蓝桉醒了过来,莫白赶紧伸出手去,又是在她的额上摸了摸,又是拉起了她的手,焦急地问到。
蓝桉摇了摇头,说到:“莫白哥哥,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赶紧好好躺下歇着,我这就去叫大夫过来瞧瞧。”莫白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外走去。
蓝桉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怜儿,对她招了招手,怜儿走近之后,开口问到:“怜儿,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怜儿摇了摇头,说到:“我没事,起火的,是夫人的前厅,火势顺着过堂风一直往夫人的厢房里蔓延,根本就没有烧到我们那边去。”
蓝桉点了点头,说到:“没事就好。”她又转头看了看,却不见居月,又开口问到:“居月呢?为何不在,她也没事吧?”
听到蓝桉这样问,怜儿的神情却还有些一样,半晌才吱吱呜呜地回到到:“居月姐姐她……她也……没事,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