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一,晚上好。”
张亚龙看着被捆绑的男人,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和他打起了招呼。
“呵呵,成王败寇,张亚龙你又何须多礼。”吴克一对于张亚龙的礼节很不感冒,出声讽刺道。
“知道自己是阶下囚还这么嚣张,谁给你的勇气?”张亚龙没有说话,屠朗却是调侃道,他已经完全从刚才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正如他手中的银枪一样,充好了能量。
“正因为我是阶下囚才会说这样的话,反正你们是不可能放了我的,我才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吧,吴项老弟。”吴克一侧脸一转,对着吴项说道。
吴项还没说话,张亚龙却接过了话头,说道:
“这种关头还想挑拨离间,吴克一,我觉得我们的帐应该算算了。”
“哼,”吴克一冷笑了一声,冷冷地回道,“我们之间的帐,我想张亚龙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是你没有按约定打算劫我货物在先,怎么反而还有理了。”
“这件事,我们彼此也无分对错,你也知道,你那一亩三分地,这周边的人可都看着呢。我想问的是,你策反尹择,到底用了多久。”张亚龙偏头看了一眼尹择,那个男人双唇紧闭,风流倜傥的脸上只有着漠然和不屑。
“这一点,你何须问我,亲自问他不就行了。”吴克一努努嘴,故意让张扬自己问尹择,接着肆意地嘲笑道,“难不成这个三年多的兄弟,现在居然连话都不愿和你说了,你这个老大也是做的……”
“我大哥怎么做关你什么事,倒是你,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什么好嚣张的?”屠朗对于吴克一的说法有些不悦,开口打断道。
“是这样没错,可我也只是为了自己而已,说实话,就这件事,张亚龙先生不更应该感谢我吗?我记得他和我老大,哦,不对,是前老大可是最不合的,我除掉了他的眼中钉,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吴克一看向了屠朗,他还有些话要说,却被吴项打断道:
“难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吴克一你还打算油嘴滑舌吗?”
“呵,油嘴滑舌,我可比不过吴项老弟你啊,你和我信誓旦旦地保证时,我可想不到会有今天,亏我们还是八辈里面的亲戚,谈合作时,你可是左一个小叔,右一个小叔的叫着,那阿谀奉承的嘴脸,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虽然吴克一知道张亚龙不会因此就怀疑吴项,但口舌之利他却是逞得快活。
“张伯父,我个人觉得询问他不会有结果的,就算不急的话,我们没必要在这块儿耗着了,毕竟虽然这是您的地盘,但在敌方的本营呆太久可不是什么良策。”
罗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莫名的躁动。
“罗生兄弟说得没错,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在这儿弄清楚了。”
虚弱的声音在这种安静的情况下显得格外的沉闷,不知是谁把夜总会原本的音响关掉了,整个大楼,只有风敲打着窗花的声音。
说话的是周成文,他已经静静地靠在了吴项身上好久,眼神忧郁,像是不在这个世界一般。
却在此时,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既然周哥都这样说了,那我们静候天明都没事。”罗生看着周成文苍白的面容,对于这个他第一个见到的黑帮上层,又是大男孩一般真诚的调酒师,他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小周说得没错,有些事,该了结了。”屠朗说完这句话后看向了张亚龙。
张亚龙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哀伤地看了屠朗一眼,没有阻止也没有鼓励的模样。
“就由我来开这个头吧,在说这个故事之前,我想和大哥的儿子,也就是小扬,不,张扬少爷,说一句:对不起。”
屠朗第一句话就惊讶了罗生一行人,看着屠朗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张扬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你快起来,我不喜欢有人拜我。”张扬面对着屠朗低下了的头颅,骤然发现了他额头上一寸处藏在短发下的伤疤,站立时因为身高的缘故看不见,低下时却是那么清楚。
可他却没有说话,吴克一倒是替他先说了一句:
“呵呵,别人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又何须装模作样呢,想想我们才是同一类人嘛,你的原老大……”
“闭嘴!”这句话像是从地狱中传来一样,幽深得如同海底巨大的峡谷,却有火山爆发般的震怒。
“吴克一,你的话已经够多了,如果再说的话,我不介意先撕烂你的嘴。”罗生看着面前的张亚龙,那是与他初次所见完全不同的模样,阴狠,霸道,原先平凡得甚至有些低存在感的气质荡然无存,只有一种震慑心灵的恐怖。
吴克一环顾了一眼四周,其余几人也都冷冷地看着他,他冷笑了一下,识趣地闭上了嘴。
等着瞧吧,现在结局还没分出胜负呢。
在一瞬间地寂静过后,屠朗打破了这种安静,站起来后接着说道:
“虽然你那时特别小,但八岁的年纪,也是能记事的时候了,我想你一定还记得那件事,虽然我那时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我却对你和你妈蜷缩在地板上的模样记忆犹新。”
“如果是这件事,就不必说了,我不想听。”
这次打断他的是张扬,他毫无感情地说道。
“不,这其实是一个有点长的故事,一切都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
罗生瞬间来了兴趣,眼神放光,丝毫没有感觉到身边人震颤了一下。
“那时有一个家境贫寒,母亲卧病在床,父亲以卖猪肉维持生计的大男孩,从十六岁就辍学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工,一直混到二十五岁了媳妇和房子都没着落,整天跟着几个朋友打打杀杀,期间还因为聚众斗殴和偷窃入过狱,在牢里待了三年。
“后来出来后,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他却心里躁动,不安于一点点攒钱买房这种安稳的办法,所以在他以前的所谓‘兄弟’的‘邀请’下,他打算干一票大的,就是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