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右脚在他背后连踢,点了他五处要穴,童虎动弹不得,吓得魂飞天外。以往凭借一身武学,他心想好说歹说也有脱身的机会,且他临阵从不畏惧。可让一群死敌给制住了,恐惧感也慢慢升腾。
高干喜道:“嘿,我便知道这人不简单,你看中了毒还能有此身法。所以才让田兄来助阵,以田家的轻云神步,要追拿这个人可是不难,就是大材小用。你看,伸个脚便拿住了。这叫什么?一脚定乾坤呐。”
那姓田笑道:“高老弟抬举了,此人刚刚要跑之时我便察觉他不简单,可他过于轻敌,目中无人,也就怪不得谁。”
童虎暗自叫苦:“我脑子真坏了,居然从他身前绕过,我若是走远一点,也不至于没有防备。哎,这人居然还会点穴,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这下我童虎是要把命交掉了。”
众人把童虎绑了起来,扔进一辆车里,那个姓田的便坐在一侧看着他。天已暗,姓田的给他喂了水,童虎倒也不怕。毕竟他百毒不侵,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道:“这水可有点怪味。”
姓田的道:“你真是命好,吕家兄弟用毒从无失算,你居然还未死掉。刚刚那水里我放了些解毒的药粉,若是你命大,怕是真能不死。不,至少是眼下不会死,之后的事便也别想了。”
童虎听他说话稳重,显是有点学问,便道:“我也是好福气,居然能亲眼见到田元皓,真是久闻不如一见。”
那姓田的愕然道:“童太尉,居然能认得我这种村野匹夫?”
童虎心中震惊不已,想到那些不得了的事情,便道:“尊驾也不要过谦了,你博学多才,家里发丧你笑不露齿,向来为人尊重。太尉府曾认你为茂才,后来又做过侍御史。你得罪孙璋,又与廷尉不和,于是弃官归家。可有此事?”
姓田的倒吸一口气道:“我与童太尉实在第一回见,你怎地会把我这些事都知道的一干二净?要说我田丰不过是个小官,以童太尉当日权势自然不把我放在眼中。”
童虎微微笑道:“我这个人有个习惯,但凡有才能之人便会一一记在心中。”
田丰正襟危坐道:“童太尉可是折煞小人了,今日我因得袁校尉嘱托才来擒你,实在对不住。”
童虎道:“你理该去投了冀州韩馥,怎会又在他袁绍门下?”
田丰道:“童太尉或有所不知,早在先帝晏驾后,袁校尉早已秘密谋划占据冀州。他雄才伟略,教人佩服。还记得当日他找我来说:‘陛下已走,小皇帝自然扛不起重任,我看重你的才能,你若能助我,我给你一计。去冀州,与我袁家的人合谋,擒杀韩馥,吞并冀州。’我听得是满头大汗,他还道:‘田、辛、逢三家在河北与我袁家不相上下,以我四家威名,得冀州有何难事?何况我家已屯兵数千在邯郸,那韩馥根本不知。’哎,我听了这些,当时却也是跃跃欲试,直到家中有人来信,我才确信袁家乃真心实意。便就打消了故意,跟着上了。当董卓死后,我们便合力将韩馥诱杀,拿下冀州。”
童虎皱了皱眉,笑道:“这么说来冀州邺城也已吞并?”
田丰叹了口气道:“那倒没有,实在坚固无比,大小官员早死了,有些投了我们,仅一个叫甄逸的不知好歹,居然聚兵抵抗。”
童虎发怔道:“这甄逸我却没听过,这是何等人物,居然敢和你们对抗?”他心想:“岳父真是好胆识,居然做得出这等事情,真教人与有荣焉。哼,和那个甄牧简直天壤云泥之别。可这么一来,他怎有能耐对抗的了袁绍?哎呀,我家里人可都是往邺城去的,这回我童家算是要给他袁家一网打尽了。”
田丰道:“之前不过是个从事,竟敢违抗袁校尉的命令,他发出信函道:‘袁家诛杀大臣,实为大逆不道,有为天理,终该天谴。我甄某人食君俸禄,只要我在便与逆贼拼个你死我活,死了也好教人给我立个功德碑,而你袁家乃是猪狗不如的叛贼。’你说说这人,官倒是不大,口气却这般大,简直教人不可理解。”
童虎脱口而出道:“简直倔如顽石。”
田丰拊掌道:“对,就是一块石头。不过回头想想,能作出这等事情,便是把身家性命都豁了出去,我也算把他看作个人物,记在心里。”
童虎道:“以田家的财富威名,何必要苟活在袁家之下?”
田丰苦笑道:“童太尉莫要折煞我啦,袁家四世三公,根深蒂固,实力雄厚至极,我田家不过算他们九牛一毛罢了。”
童虎道:“那倒是不至于,几分之一是有了,没你们几家,他们袁家独自起事断然不成,又给背个骂名。这么一来,又好给韩馥推个罪名,又说为了汉室天下好,要去洛阳救出皇帝,你看着名声也好了。可谁都知道汉室已经残破不堪,很容易就会覆灭。袁家这么做,是要夺天下。”
田丰平静地沉思了一会,道:“如若袁家没有这个胆量,不,如若袁校尉没有这个胆量,我可不会把握田家几百口人的性命搭上。当初不少人瞧我不起,说我并非当官的料。可就是袁校尉对我多番眷顾,才能让我一展抱负。只要袁校尉想要夺这天下,我就随他去了,要是有骂名不过短暂的。古往今来,哪有不倒的王朝,叛贼是甚么?输了便是叛贼,赢了便成明主。人们一张嘴皮子,翻过来,翻过去而已。”
童虎点头道:“不错,何人不想称王称霸。那些动乱也都因权力而起,终是落于权力一统,敢问那邺城……”
他刚要问到心头事,马车停了下来,有人道:“田兄,出来吃口饭。”
田丰便走了出去,回来后给童虎带了点牛肉,喂了给童虎。
童虎吃完后,问道:“田兄,邺城还有几日可破?”
田丰顿了顿道:“童太尉似乎对冀州之事也颇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