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寂静无声中,终于响起了一道娇俏柔美的女声--“小女不才,倒是想来斗诗作对为太子殿下助助兴,就是不知道容世子那边可有人应战?-”
只是听这声音,却不是为容晔解围的,反而是推了一把。
华念卿袅婷而出,盈盈地立在凉亭之下,一瞬间便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对象。
凰无爵抬眸,看着凉亭下盈盈而立的华念卿,浓如乌木的眼眸似藏着难测的深邃,面容上勾出个霸气的笑容来,语调醇厚透着男子的阳刚之气:“原来是琉璃县主,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佳人,想来才情也不会让本太子失望。”
华念卿捏着手里的一方锦帕,华美精致的脸蛋上不由地掠过一抹粉色,却还是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姿态娇娇开口:“太子殿下谬赞了。”
老实说,明眼人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华念卿此举,之所以奋勇而出成为第一人,只怕是为了夺得凰无爵的注意。
当然,在场的其余人等,男的,则是略带惊艳地看着盈盈站立的华念卿;女的,则更多的是一脸忿忿地揪着小锦帕盯着那个抢了所有人目光的琉璃县主。
本来县主的名头就够让人眼红的了,这会子,居然还得了太子殿下的一句夸赞,如何能不让这些抱着同等心思只是没那个胆量的世家小姐们心生羡慕嫉妒恨?
华念卿这一举,无疑是将容晔更推上了一个难堪的境地。
若是没有人肯替容晔应战,容晔本人也只是一句无甚才华应付,想来明日,有关容郡王府世子的话头,又会成为帝都茶馆说书人茶余饭后的卖点吧。
华念卿跟华念语,同为帝都的一对姐妹花,据说琴棋书画也是自幼时便习样样精通,吟诗作对才情也是毫不逊色。
眼下,即便是有那个胆量的世家小姐,明眼人都能感觉到这太子跟容世子间波动的诡异气息,谁会为了容世子来拼上一拼?
一个,是当今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一个,是才被举荐为摄政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命呜呼的世子,换成谁,怕是都会更倾向于前者。
静默的片刻之后,华念卿红唇一弯,娇丽的容颜之上更是溢着愉悦之意,只是开口的语调却并未显露出来,反而带着一丝的为难之意:“莫不是无人想替容世子应战,这可如何是好?”
老实说,华玲珑这还是第一次,看着华念卿居然会觉得如此的不顺眼。
就很有一种想往她的脸上糊一把随便什么屎的冲动。
凰无爵站起身来,一只手背在身后,英气面容上的锐利霸气浑然天成,薄唇也是抿出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来,沉声开口:“还以为容世子是个香饽饽,眼下看来,怕是本太子的人气更甚一分。”
容晔依旧直直地端坐着,五官眉眼间似乎色淡如水,仿佛不曾受到什么波动,只是微微颔了颔首,淡淡开口:“晔孤陋,多年未曾出府,自是比不得太子殿下。”
满是倜傥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凰宣倾眉眼一挑,对着底下站着的众女子努了努嘴,紧跟着开口:“也是,容世子重病缠身,不过也须得见见世面,出来走动走动。”
凰无爵衣袖一撩,又坐了下来,鎏金墨玉冠束发下的轮廓宛如雕刻般深邃,仿佛黑曜石的一双眼眸似乎极为平静,唇瓣一动:“至少,得寻门亲事莫让容郡王府从此断了后。”
容郡王早年便战死沙场,容郡王妃没多久便也跟着去了,眼下,容郡王府就只剩下了容老郡王跟膝下的容晔。
只是容晔体弱多病,常年卧榻,并不曾娶妻,本就子嗣单薄的容郡王府,若是容晔一旦出了差错,怕是真的从此断了后。
理是这个理,可是从凰无爵的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地觉得尖锐得很。
尤其是,这不是生生地当着容晔的面揭伤疤么?明明没有提到父母双亡几个字,却又偏生让人一下子便能想到那一处去。
没有听到容晔的回话声,似乎只是颔了颔首,没有作什么过多的回应。
华玲珑隐在人群之中,却是抬起眸来,分毫不差地就向着容晔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地,直直地对上了那一双似浓郁又似凉淡的眸子,颜色似乎浅浅的,却又好像是晕染开去的墨色,只是不像之前那般的光亮至美,就是那种,无星无月的一片夜幕。
容晔,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华玲珑想,容晔他明明,应该是那个海棠树下张扬炽烈,染尽胭脂画不成的如珪如璧,似妖似邪。
这般样子的容晔,根本就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