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气，她自然知道，因为那香，就是她之前亲手调制的。

自然的药香，一闻便能知道重病缠身命不久矣的那种，可不就是拿了一沓银票替容晔专门调的香么。

拦腰将华玲珑娇小的身子抱在了怀里，容晔脚尖一点，一阵轻风一般地，就朝着岸边上掠了过去。

怀里的人儿，分量很轻，一点都不像一个年方十三的少女。

单手揽在华玲珑的腰间，似乎连那腰肢都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莫名地便让人不敢用力。

浓黑纤长似雀翎一般的睫羽微微一垂，从怀里的少女身上一扫而过，见着那张小脸上还挂着之前对着晋夕染的贱痞笑意，容晔眉眼一蹙，低低开口：“胡闹。”

“谁胡闹了？”华玲珑揪着容晔的衣袖，眉眼一挑，毫不示弱地就回了过去。

正说话间，却是感觉着呼呼的风声一停，抱着华玲珑的容晔，已经轻飘飘地落了地。

“咳咳－”低低压抑着的一道咳声，就这么响了起来，那张白皙的面容，似乎更是苍白了一分，就好像救下华玲珑，已然让他达到了极限一般。

装，您就可劲儿地装吧－－

华玲珑不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容晔放下华玲珑，随即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帝都的风气一向开放，但男未婚女未嫁，这般当众搂抱一个未及笄的少女也是有了失了礼数的。

“小姐，您没事吧？！”原本在岸上守着的拢芝，已经跌跌撞撞地就跑了过来，清秀的小脸上都还有些苍白之意，似乎是被之前的变故给吓得不轻。

华玲珑刚刚鞋底挨着地，身子一软就有些稳不住地向地上栽去，好在拢芝眼明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华玲珑。

当然，不要误会，这身子发软可真的不是华玲珑装的，她这副小弱鸡的身子骨，还没养多久，一时间根本就没回到正常人的水平，只是她高估了自己，这么一折腾，的确是身子一时间没有稳住就有些发软。

“多谢容世子出手相救，玲珑感激不尽。”华玲珑颔下首去，憋住内心的笑意，柔柔弱弱地开口道了句谢。

容晔只是站立着，一只手还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感觉下一秒晕过去的不是华玲珑，而应该是容晔了。

“无，无妨。”一连低低地咳了几声，容晔这才摆了摆衣袖，喉间溢出轻轻浅浅的字音来。

另一边落水的晋夕染，已经被岸边候着的护卫给救了上来。

原先身上穿着的一袭浅蓝色湖水锦织琵琶长裙，腰间还束着一条淡粉镶钻缀流苏的腰带，因为在湖水了走了一遭，流苏都成了一团，裙子也是紧紧地贴在身上，倒是显出晋夕染玲珑有致的身段来。

华玲珑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心里面微微点了点头，嗯，胸果然是大的。

当然，不管是何种国色天香的美人，当你被人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时候，那也都只能是一身滑稽的狼狈。

刘海儿上别着的银纹蝴蝶发饰估计是在水里扑腾的时候给弄掉了，刘海儿也是一绺一绺地黏在一起，那一支垂着流苏的月红梅簪子上面，还挂着一根嗒嗒地低着水的水草，之前精致动人的娇媚俏丽，全数都化成了渣渣。

晋夕染抖抖索索地站在岸边，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来扶着自己的侍婢反手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还有尖细的声音：“贱人！”

当然，这一句贱人，具体是在骂谁，华玲珑的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那侍婢被这满是力道的一巴掌，登时就被打得跌落在地，怔怔地看着发怒的晋夕染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捂着脸呐呐地叫了一句“小姐”。

哪里有心思去管一个侍婢的死活，晋夕染美眸一扫，见着另一边站立着的华玲珑，登时就眉眼一怒，尖细着嗓子失了理智地叫道：“华玲珑你个贱人，竟然敢推本小姐落水！”

这么犹如泼妇骂街的一道声音，登时就让船上的不少人都对着这边侧目，大多都是一片鄙夷的神色－－这么多人都见着了，明明是这晋大小姐自己生了歹意想推别人下水，只是自己的运气不好，倒是连累了自己落水罢了，居然还好意思怪别人。

啧啧啧，什么大家闺秀，还不如一个市井上的妇人呢。

“晋大小姐，这说话可得讲个道理，哪只眼睛见着是我推你落水的了？”华玲珑神色一敛，面上摆出一副怯懦的样子来，却又带着据理力争的微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