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衣裳被剥去,又一件件衣裳被穿起,配以华美的玉饰,稍一动作便引来一阵叮咚声,可以看出这让李夕瑶感到甚为讨厌。
不过令李夕瑶感到欣慰的是,一切终于结束了,可是,真的结束了么……
我痴痴地望着镜中那如画般的美人,精雕细琢,如雪一样完美无瑕,这样的女子甚至不需有任何的言语,只需勾唇浅笑,便可倾城倾国。
良钧见我有些失状,忙近前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殿下,该出阁了!”
身为少府,昭陵君早已率领一众属官与太子率更令在阶下站立。
随行的铁甲军亦早已侍立一旁,将仪仗与前来围观的百姓分隔开来。
原以为太后会依循前例命太子亲迎,却不想太后并没有这么做。
太后此举明面上抬高了太子,众人心中却是了然这其中暗含的意思。
无论是在太后心中还是在陛下心里,赵适这个太子都不过是一位德不配位的太子。
太后命昭陵君代太子亲迎足可说明太后并不重视这位太子,甚至从亲迎礼来看赵适亦显得有些可有可无了。
时值季夏,一阵清风拂过离宫前的青铜风铃,打落了树上的绿叶,飘零下来。
“维景安二十年,岁在乙未,六月甲申朔,二十四日丙辰。皇帝制曰: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俪东宫,允归冠族。眉州都督赠骠骑大将军、益州大都督、东武阳侯李灏长女,族茂冠冕,庆成礼训,贞顺自然,言容有则。作合春宫,实协三善,曰嫔守器,式昌万叶。备兹令典,抑惟国章。是用命尔为皇太子妃。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随着吕温纶的唱喝声,李夕瑶身着揄翟,踏出那朱红的宫阙,妃冠之上,赤金雕琢的五尾凤凰口含明珠,衔着一颗流苏欲展翅高飞,与她身上的织金凤纹相配更衬得李夕瑶高贵动人。
李夕瑶的妆容极尽精致,眼神中透露着她此刻的冷静。
微微挑起唇角,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就那样一步一步迈下台阶款步朝昏驾前行。
李夕瑶于车前站定,抬手。
一家奴欲上前为踏板,却被昭陵君制止了,太子率更令会意,往之亲为踏板。
左夏见太子率更令匐下身子方才上前来扶李夕瑶上车,李夕瑶对昭陵君微微颔首,转身落座其间。
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抑或者说,是一种底气。
“起驾!”随着一声唱喏,马车缓缓向着皇宫所在的方向行进。
车轮滚滚、甲士林立、乐声高亢、虎贲扈从,连绵不绝的仪仗为王都的沉寂增添了些许生气。
往日章怀太子妃的昏仪怕也比不上李夕瑶今日的荣光,两相比较,竟是对章怀太子妃多了一丝怜悯。
都是太子妃,且都是太后最亲近的人,不由生出感叹:两个背景如此相似的人结局却是多么的不一样。
我隐隐听到有孩童在一旁嬉笑吟唱着什么,仔细听来,原是《诗经?豳风?东山》。
之子于归,
皇驳其马,
亲结其缡,
九十其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