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一夜一日后,御宇皇朝各地诸城,尚且不到二更天,此刻满城皆是寂静,城内宵禁,灯火尽熄。
城内城外,皆是衣甲精良,全副武装的甲士,在列队巡行,或是往某处疾行。此时无数的兵刃与甲片撞击的轰轰声响,以及阵阵铁蹄与踏步之声,象征着即将来临的乱世!
诸城城外,御宇治下,清山秀水之处,即是数十个门派山门驻地,此时都纷纷是被御宇六门大军布满,一个个的步、骑、弓队,整齐疏密有序的分布在这些门派四周。
而诸城城内,经过收集,证据确凿的官员富豪之户,皆被包围,而对面街道那些街角要道处旁的屋宇内,更是无数的弓弩隐逸着,气息沉静而又肃杀,只待一声令下!
二更之夜,在各地布置的同时,户部户司荆奇纬府邸之内,十数位官员聚集,却是人心惶惶,低声谈论!
“哎~大军皆动,吾等……”
“君上仁慈!不念功劳念苦劳,只求放过吾的狗命!”
“吾等前日就该离开皇朝!你们只顾首尾,心存侥幸,错过了唯一机会!”
在屋内各种小声议论,而荆奇纬的双手紧握,指节处发出一连串的‘咯嚓,声响。不过声音极小,隐在袖内,面上也不动声色。在旁人看来,他们的顶头上司六部户司荆奇纬,依旧是运筹帷幄,神色不改!
在里面之人讨论同时,一队身披飞鱼锦袍手持的精炼横刀,正在往荆奇纬府邸聚集,虽然行动极快,却听不见半分声音,更连不起半点灰尘!
月光照耀之下,映亮这些身上已然带着血迹的飞鱼服锦卫,更让气氛凝固。
这些锦卫身属三楼之一,常年在御宇各地!此时他们亦不知辗转了多少地方,杀了多少人,而面色竟是轻松之至,全不改色,未有阵亡,虽然人数稀少,却是精锐中的精锐!
也就在这一队人集合完毕,手弩拉弦拔刀刹那,领头忽然一抬手,让身后锦卫,俱都停下行动。见玉梁皇,气浑若海,神色淡然,从锦卫群中踏步而来,此地让锦卫神情凝然。
锦卫领头俯身轻声道:“君上,皆在屋内,未有一人离开!”
玉梁皇轻轻摆手,让其退下,随后抬头望了一眼前面这所府邸,御宇皇朝,涉及此事最大的官员,户部户司荆奇纬!玉梁皇故意把他留到最后,就是想看看,这位身居高位的户司,身边聚集着那些官员!
无论御宇皇朝各种内部势力盘根错节,彼此之间又有着那些紧密联系,玉梁皇并不担心,这御宇皇朝,他玉梁皇就是天!
“户部荆奇纬!白废了这名字?”玉梁皇收回目光,一脚踹开这府邸大门,淡漠的说道:“荆奇纬!”
淡漠的声音传到屋内每个人的耳中,即见,数人脸色瞬间被吓得惨白,瞬间跳窗,欲翻墙离去。可惜,先闻利刃破空之音,接着是这些人,尸体落地之响!
荆奇纬快步走来,而身旁还跟着十数人,为首两个相貌年轻的男子,是荆奇纬的提携的后辈,玉梁皇看过两次。而另外一群人,玉梁皇可熟悉的很,户、礼、刑、工各部,官从左右辅司、外府到司务、笔录!
而其中又有一人,四旬左右,身材雄壮,手握长剑!在玉梁皇进门之后,尽管此人尽力掩饰,身上却仍旧带着杀气。此人玉梁皇可不认识,看样应该有仇,不过无所谓,都得死!
此刻这人正以阴森的目光,看向玉梁皇。面上虽是勉力保持着平静,可只从其微颤的双手,就可知其心情有多激动,必定是在极力抑制恨意。
荆奇纬深喘两口气,平稳下心絮,又强行压抑畏惧,目光也不敢直视玉梁皇所在。
“君上,不知能否听荆奇纬一谈?”
玉梁皇环视了一周,淡然一笑,说道:“哈~孤皇不好好调查,也不会知道,皇朝内部还有如此多祸根,前罪难抵,后罪难消!说完遗言,就上路吧!”
而那荆奇纬神情复杂无比慨叹、后悔、遗憾、无奈。片刻之后,又再次收束住所有心绪,再次开口:“荆奇纬,并不想做任何解释,但也不想束手待毙!所以……”
闻言,玉梁皇斜视一眼:“喔~是吗?孤皇倒是要看看,你们这群人,想要如何?想活命?痴心妄想罢了!”
那荆奇纬顿时一楞,神情恍惚,瞳孔微缩,闷哼一声,手按着腰间悬挂的长剑,冷冷道:“君上,你能威压四方,覆雨翻云,吾等自叹不如,但匹夫一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天下缟素!更何况,此战起时,这皇城里会死上多少人,御宇皇朝治下又会死多少人?四方皆敌,足足百万人之众,足以毁掉这御宇百年基业!吾等一死,昔日之罪加上今日过的城主,官员,又会如何想呢?君上所建诸城,是否会趁机自立?君上自问,真的掌握所有了吗?”
玉梁皇哑然失笑,暗自忖道:这些人难道就认定自己,是要投鼠忌器,害怕受到四方部族,齐天塔,盖世邦的威胁?
“呵,孤皇也提醒你一下!你们高估了那群人,也低估了孤皇!”
玉梁皇话音一转,侧头对身后轻声下令:“杀!”
……
……
三更夜至,御宇皇城的南城一侧,一处琳琅满目,阔绰无比的府邸对面楼阁顶处,玉阶飞依旧是一身清正儒袍,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府邸。
而在他身侧处,正是御宇皇朝大将铁常奂,此时是一身黑甲,全副武装,手持着一口宽厚巨剑,双手扶持,让其立与地面。
“看来果然是与多方联手了!”
看着这城内的变化,玉阶飞一声哂笑,手上宫扇,轻轻挥动,透着轻嘲之意:“料到他们是为吸引君上注意,更让对方势力托住吾朝大军!却没想到,这楚王孙,毫无畏惧,此时还安居府邸之内!此人经历坎坷,不加入吾朝,真有些可惜了!”
“楚王孙?哼!居心叵测,其罪当诛,无可赦也!”铁常奂神情肃然,目中也冷酷无比,宛如是把利剑,锋芒尽露:“即便他今日降了吾朝,吾也定要劝君上,将之诛杀!”
玉阶飞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心中不赞同,却也并不反驳,依旧是俯视下方,若有所思道:“此人能为不凡,需要吾等警惕!而皇朝的精锐,足可镇住大局,即便那些门派联手,也难动摇。不过这楚王孙,即便明知吾朝行动,也仍旧不惧,想来多半是有恃无恐!却不知来的会是何人,只莫让吾失望才好!”
铁常奂闻言,却微一皱眉,他此刻正是忧心无比,这动荡影响整个皇朝,更影响君上治下的百姓!这玉阶飞的语气,却仿佛很是轻松,毫不在意,甚至有几分请君入瓮的感觉。
有心提醒几句,让其莫要轻敌,让事态发生突变,却又恐打乱这玉阶飞的布局,不过当犹豫了片刻之后,铁常奂还是决定直言为好。
虽说与文人打交道,很是烦心,这玉阶飞向来,更是意透半句,剩下自悟。说出来的话,实在恼人!
但毫无疑问,君上麾下,这玉阶飞的能为,也在群臣之中,位列前三的存在!
“辅宰,此处偏南,离城门极近,十里之外山野就有数个门派,既然他们已经联合,那些门派很有可能,是楚王孙的助力之一!”
说到此处,铁常奂目中,冷意更是明显,那些门派在皇朝的西南角方向,极为接近皇城,若是存心扰乱,那么皇朝兵力就需多往城南派遣一分,如今皇朝已经把兵力派往各地各城,有点相形见绌!
玉阶飞却毫不在意,宫扇再扇,眼眸低垂道:“铁将军,安心即可!君上他,早有安排,几个小小门派,只手覆灭!”
铁常奂神情一怔,明显有些错愕,正欲开口。突然眼角余光一扫,却蓦然望见府邸之处有了动静,只见那府邸正门,忽然打开。
一只怪异的金身小猴,拿着一卷诏文,探头探脑喊道:“天地玄黄,万气本宗,度修万劫,证吾神通。”
玉阶飞,铁常奂二人不由齐齐蹙眉,互视了一眼,宣读诏文,越行越礼,无知狂徒!
只见不远处一所楼阁之上,解决完皇朝官员问题的玉梁皇悄然来此处,静待邓九五!
而此时玉梁皇手中,手中握着一只讯鸟,眼眸盯着楚王孙府邸发生一切!
江仲逸走到一旁:“君上,各城各部已经开始行动,但那些门派极有可能联手,会拖延吾朝一时!”
“无碍,乌合之众而已!你们先解决皇城!”
话甫落,天际间又有两头迅鸟落下,自觉落入玉梁皇手心之中。玉梁皇心中早有预料,目光微一闪动,就径自走向了楚王孙府邸。
然后是若有感应地,看向那龙脉方向,片刻之后,便又眉头一挑,嘲讽道:“看来这些人都不想孤皇好过,速战速决,就先拿你邓九五开刀吧!”
再看一眼四周,只见那凌初、江仲逸,以及这些锦卫精锐,此刻亦都是纷纷手抚刀柄,准备拔刃而战。
玉梁皇语气平淡说道:“凌初、江仲逸,你们已经拿到名单与罪状!记住,不能放过一个,而这些人犯的罪,注定要用血来还——”
语气平淡毫无波动,可此刻周围这些百战之士,却都是只觉一股凛冽寒意,直透心底,而紧接着,却是杀意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