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冷云飞也和雾岛龙一一样,不能接受她同时爱上他与他。虽然他们在躯体是同一个人,感情却高度纯粹,不含杂质,不管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自己的人格分裂者身份,都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看来她想让他们融为一体,就以目前而言,纯粹是一厢情愿。
真不知道他们还能在同一尊身体内平安相处多久,真担心他们会因为妒忌再度做出互相伤害之事。
“你和他也有过……肌肤之亲。你自己都说过,在夜中,你是分不出他与我的。他就算爬上了你的床,你想必也会认为是我吧?”冷云飞凄然道:“不过,这不怪他,我依附他而存在,没有他,就没有我。”
“大哥,你不要想太多了。”
冷云飞颤声道:“清儿,我昨晚听到你说: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你这句话是对他说还是对我说的,你心里其实也爱他,对吗?”
“大哥,我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当时你拿着手枪对着自己的头,就要开枪了,你死了,我还能活吗?”
大哥,原谅我,我爱你,也爱上他,因为你们是同一个人。
可是,我不敢跟你说。
“当时想要开枪自杀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冷云飞凄然道:“不过他开枪自杀,我也活不了。我和他今生注定要纠结在一起。”
沈梅清泪眼迷濛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清儿,我多么希望我能够拥有一个独立的身体!好好地爱你,把那个雾岛龙一赶得远远的。可是,我做不到,一辈子也做不到。”
说到这儿,穿着黑色睡衣的冷云飞绝望地躺在床上,就好像一朵盛开的黑牡丹,又似是中弹死亡,全身充满着哀伤的情调。
“大哥,你要相信,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的身体是不是属于你自己,我都爱你。我好爱你!今生今世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沈梅清哽咽着说,她俯下身,主动去亲吻他的红唇。
“清儿——”冷云飞动容地看着她,眼泪即涌出来。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问道:“大哥,你想去医院看病吗?”
“我不想去。”冷云飞痛苦地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双重人格,再说你也是医生,你说你能治好我的病。”
“好的,你不想去就别去了。”她柔声道:“刚才你……你为何会猜出你……你得了人格分裂症?你能告诉我你以前的一些事情吗?”
“其实我很早就怀疑了。”冷云飞苦笑着说:“我有两次在镜前昏倒的历史,我也好几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以前从来没有去过的陌生地方,我白天上班,晚上最迟到了十二点,肯定会睡觉,就算是当时精神奕奕,也会很快睡着。第二天约七点醒来,几乎雷打不动。生活作息极为正常,可我却常常感到很疲惫,好像没睡过一样,这对于一个年轻男人来说,确实不可思议。我找过医生,医生检查我的头部,说我的头部没有丝毫问题,建议我去精神科看看,我不想去,可能是因为害怕吧?害怕精神科医生说我得了精神分裂症,我只能自我安慰说,我得了间歇性失忆症,或者是梦游症。好在这种症状不会影响我的生活质量,我也不去多想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发现自己的行为越来越不能控制,白天还可以正常生活,晚上就不行了,我那么爱你,如果换成别的男人,只怕每夜都会失眠,可我每夜到了八九点之后,就会困得趴倒在床上,比起以前还要早睡,连找你的时间都没有。第二天起来却精神不济。那天你说你打跑了四个流氓,我当时便想第二天开车回来,谁知那晚只喝了一点点酒,我就睡得人事不醒。结果雾岛龙一回来救你了。后来,在你危急的时候,几乎每次都是雾岛龙一提前出现,我这个正牌男友反而成为后来者,这让我非常难过,也非常害怕,害怕他会夺走你。我到他家找过他几次,没有一次碰到他。前晚,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他拿着枪要杀我,回来后你又和我说,你也分不出我和雾岛龙一,甚至还说他和我的颈上都有白玉观音,我突然有点明白了,那时心里很恐慌,我不敢跟你说,所以叫你睡觉。我以为我会失眠,没想到还是一下子就睡着了,现在我才明白,当时已经是深夜,雾岛龙一急着要出来,所以挤走我的意识,让我休眠。”说到这儿,冷云飞声音完全沙哑:“昨晚我照镜子时,他就出现了,他要杀我,我为了反击,把镜子都打破了,今早看到这面破镜,我几乎有百分之百的肯定了。可我还不敢相信,怀着一线希望,我拼命地问你当时屋里有几个男人,我其实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我心安的解答,可是你不敢回答,我就完全明白了。”
“大哥,早知道你会这么难过,我……我应该骗你的。”沈梅清痛苦地道。
“不,你不能骗我,就算你骗我,我还是会从你的表情中猜到一些事实,那种似是而非的疑惑会让我更烦恼,我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冷云飞疲惫地说。
沈梅清忽然紧攫着他的手,声音沙哑:“大哥,你刚才说你白天出现,他晚上出现,除了第一晚,那几晚是你还是……”
“是我。”冷云飞凄然道:“白天我演戏,晚上来找你,所有的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想必雾岛龙一心里很疲惫,不想和我争了,处于休眠状态。”
“也许吧?大哥,经过昨夜,你还记得你二十岁以前的事情吗?”沈梅清问道。
冷云飞摇摇头,道:“不记得。或许我从来都没有失忆,我是雾岛龙一为了自我保护,从他的身上分裂出来的人格。”说到这儿,他惨笑一声:“雾岛龙一那晚告诉我说他是个杀手,从他的表情就知道,杀手的生涯不是他所愿,他的日子过得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