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女人的哭喊声便和在了一起，响破了这个寂静的夜。

男人连滚带爬的蹭到赵妈身边，哭喊道：“妈，你就说了吧！说了吧！”

赵妈脸一白，她若是说了，又哪会有活路可跑。

她紧抿着嘴，不说话。

这意思瞧在苏翰文眼里已经明显了，苏翰文虽没干过什么杀生的事，但如今苏碧慈走了这一遭，他也就不在意污不污了自己的手了。

“动手。”他冷漠的发出号令。

孩子被一把从女人的怀里抢了过去，杀猪般孩子的哭嚎响彻黑夜。

女人哭喊着上前想要抢，却根本不是那群男人的对手。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在几个大汉手里像是小鸡崽一般，小手小脚胡乱的挣扎也阻不下男人的动作。

锋利的刃闪出的光芒晃了女人的眼，她蓦然张大了双眼，眼眸里倒影的是高高抬起的锋芒。

手起刀落的瞬间，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号：“我的孩子！！”

声未落，她仰头昏了过去。

赵妈终是受不住心里的煎熬，尽管她明知苏翰文再跟她比狠，她还是松了口：“我说！！”

大汉手里的匕首戛然而止，孩子也被放了下来。

孩子哭得已经声音沙哑，撒丫子便往昏倒的女人那边跑。

赵妈颤抖的闭上了双眸，恐惧的泪从她眼眸中流出。

“是沈家沈如娇。”她颤声道。

声音还未落，“嗖”一声，带着穿透寒风的凌厉，稳准狠的飞向赵妈的胸口。

“额——”赵妈发出一声闷哼，睁眸垂头瞧去，锋利的匕首明晃晃的扎进她的胸口里。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她眼里尽是瞧见鬼怪的恐惧，甚至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她便轰然倒地。

“妈？”男人怔怔地瞧着她倒地，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

紧接着“嗖——嗖——”两声，男人身躯一颤，也跟着倒地。

他还未来得及闭上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赵妈的尸体，像是还不明白一切发生了什么。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戛然而止，苏翰文“腾”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前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放眼瞧去，尽是刺目的鲜血。

那个昏倒在地上的可怜女人还不知道，只是一瞬间她便失去了孩子和丈夫。

“给我抓住他们，务必活抓！”苏翰文咬着牙吩咐道。

可此时外面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哪里还能瞧得见什么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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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碧慈安静的躺在张作黎的怀里。

淡淡的月华洒在他们两个的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银光。

尽管病床狭小，但他们如此依偎在上面，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与安定。

苏碧慈这几日经常在想，如果能选择，她甘愿他们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头老百姓。

这般，肩上便也就没有了两个家族的担子。

他们守着深远巷子里的一间小屋子，睡在一张不算大却软和的床上，过着平淡却幸福的小日子。

没有家族、没有权势、没有阴谋。

清贫却快乐。

“此事过去了，我们的孩子降生了，我便在他的面前再给你一个婚礼。不用什么奢华的铺张，不用什么亲人的祝福。仅找来些知心朋友和我们一家三口一块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张作黎淡淡的说着。

尽管他的声音淡淡的，但里面带着对未来幸福的无限向往。他眼眸熠熠生辉，像是那副场景就在眼跟前儿了一般。

苏碧慈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听着他如擂鼓般有力的心跳，嘴角微微翘起。

“那一定很美好。”

张作黎垂头吻了吻她的秀发，“对不起，娶你的时候，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一点的委屈。可到头来，终是还是让你受了。”

这些日子不知道张作黎对苏碧慈说了多少句对不起，就是再多的对不起也道不尽他心中的愧疚与歉意。

苏碧慈手指滑到他紧握的拳头处，轻轻一用力，拳头便被轻松的撑开了。

十指相扣，十指连心。

“我不要你说这种话。选择嫁给你的时候，就算连同风雨我都想好要陪你一起面对。”

她抬起头来，朝他甜甜一笑。“你也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们之间哪有什么对不起。”

张作黎越是听她这般说，心头的歉疚越重。他垂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你不让我说，我就再也不说了。”

苏碧慈嫣然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才乖嘛。”

她垂下头继续靠在他的胸膛上，这般的心跳她不知是否是最后一次听到了。

张作黎抵在她的头上，沉陷在她的温柔乡里，缓缓闭上了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苏碧慈的眼睫呼扇了两下，她艰难的启唇道：“你就答应沈家的条件吧。”

张作黎尽管没有睁开眼，身子也没有动，但他突然变得粗重的气息还是出卖了他。

苏碧慈知他不愿面对，思量了好久，还是说出了口：“你再为了我拖下去，老太太就等不得了。”

张作黎缓缓睁开眼眸，里面暴风雨般凝聚。

“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苏碧慈笑了笑，“有人想让我知道，我又怎么能不知道。”

但她没有回答他是谁说的，因为她也不知道。

故意吐露消息的人许是沈经国的人，也许是沈如娇的人，更许是张家的人。

她不愿去细究，她怕这个答案她擎受不住，张作黎也擎受不住。

张作黎就是明知她知道了，他也想选择逃避。

苏碧慈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替他做出选择。

“明日是个好日子，老太太就明日治疗吧。”

张作黎闭上双眸，一行清泪从眼中滑落，滴在她的发丝上，消失在青丝间。

“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苏家。”他明知她不愿意听，但他还是说出了口。

此刻，他也不知该说别的什么话。

苏碧慈笑容深了深，她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里。脸上不是什么伤感，却是发自内心幸福的笑容。

“明日老太太好了以后，我在这儿等你回来。等你回来以后，我们出院，一起去城东吃桂花糕。听说城东的梨花开了，煞是好看，你带我去看好不好？”

张作黎和着颤音道了一声：“好，只要你想去的，我都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