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段洛馥与顾岩风成婚,由于是纳侧妃,婚礼也就相对简单些。成婚当晚,两人便行了周公礼数,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段洛馥在家里是最小的,从小受尽父母宠爱,也便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而卫海棠小村庄长大的姑娘,从小懂事孝顺,性子素来软弱,也不喜欢和人争执,因此,自打段洛馥进了安王府后,她更像是正妃,趾高气扬;而卫海棠倒像是个小妾,低眉顺眼。
尽管卫海棠忍让至此,段洛馥心里依旧是极度的不满意,因为,她就成婚当晚与顾岩风同床而眠,之后,她连他的人影都难得见到,每天她睡醒起床,他已经去上朝了,直到深夜,她已歇下,也不见他回来,他终于回来,也没有去她的梅园。
段洛馥心想,顾岩风没去她的梅园,自然就是歇在卫海棠那里,所以,她心里嫉妒卫海棠,嫉妒得发狂,于是,她总是给卫海棠摆脸色、对她颐指气使、故意找她的茬、用言词讥讽她人老珠黄……
卫海棠面对飞扬跋扈的段洛馥一贯是选择忍让,任段洛馥说什么难听讥诮的话,她都不吭声、不解释、默默承受。
其实,卫海棠了解段洛馥心里的苦,但段洛馥并不知道,她心里跟她一样的苦。表面上,王爷几乎夜夜留宿在她那儿,但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自搬回长安后,她和王爷便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
卫海棠一味的忍让、沉默,一段时间过去,段洛馥感觉自己纯粹是在对着一根木头撒气,无趣至极,实在没意思,久而久之,段洛馥竟难得再用言语去挑衅她了。
这日晌午,段洛馥正在用午膳,突然,她感觉胸口一股子闷气积聚,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想吐!
段洛馥赶紧起身,对着痰盂“哇哇”一顿呕吐,刚才吃进去的吐了个一干二净。
段洛馥的贴身丫鬟菊花见此,紧忙上前关心道:“侧妃怎么了?”
段洛馥用绢帕擦了擦唇角,刚想说什么,突然喉头平息的酸液又涌了上来,迫得她又对着痰盂一阵呕吐,苦胆水都似要吐出来了。
“侧妃,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说罢,菊花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大夫来了,结果,她竟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段洛馥瞬间大喜过望!她万没想到,她和王爷就只一夜鱼水之欢,竟就有了他的孩子!实在是太好了!她以为的,她想的,顾岩风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再这般冷落于她。
这晚,她一直挑灯熬夜等到深夜子时,顾岩风终于回府了,她欢天喜地迎了上去,“王爷,你回来了?”
顾岩风见是段洛馥,眉头蹙了一下,淡淡道:“你还没睡?”
段洛馥对着顾岩风娇媚一笑,“妾身在等王爷,妾身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王爷。”
“什么事?”顾岩风语气依旧淡漠。
“妾身……妾身……”段洛馥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唇角溢出一抹幸福笑意,“妾身有王爷的骨肉了。”
顾岩风表情稍顿了一下,随即,不咸不淡吐出一句:“有了身子就好生在府中休养。”
“王爷……”段洛馥不料顾岩风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顿感一盆冰水迎头泼下,浇灭了心中所有的喜悦,她激灵灵一冷,心里拔凉拔凉。
“已经这么晚了,侧妃快些回房歇息。”顾岩风语气依旧是不冷不热,一点欣喜也无。
语罢,顾岩风径直往卫海棠的卧寝走去。
“王爷……”段洛馥伫立在原地,看着顾岩风离去的方向,双手紧攥成拳,眼泪一粒一粒地从她眼眶里掉落出来,啪嗒啪嗒……
从这以后,段洛馥对卫海棠更加妒恨了几分。
一晃八个月过去,段洛馥临盆了。腹痛刚一发作,她便叫家仆去告知了顾岩风。
很快,顾岩风从宫里赶了回来,来到段洛馥床前,关切道:“快生了?”
段洛馥看着他,拉着他厚实的手掌,心里说不出的欣慰和开心,“王爷……”
顾岩风看着痛得大汗淋漓的段洛馥,想到她受这苦都是为给他生孩子,心中一软,看着她,润声道:“你辛苦了!”
段洛馥微笑一下,眸光中闪着晶莹,“能为王爷传宗接代,妾身再辛苦也是值得。”
“啊……”段洛馥还欲说什么,突然她的肚子又传来一阵阵痛,她一边声嘶力竭的喊叫着,一边牢牢抓住顾岩风的手不愿放开。
“使劲!使劲!”稳婆在一边拼命地加油。
过了一会儿,段洛馥肚子的疼痛感又自动消减了,她依旧紧紧抓住顾岩风的手,“王爷……”
“等孩儿生下来就好了。”顾岩风宽慰道。
“嗯。”段洛馥对顾岩风扯出一缕放心的微笑,“王爷,妾身一定会平安诞下我们的孩儿。”
“好,本王……”顾岩风还欲说什么,他突然听见武仁在门外大吼,“王爷不好了,皇太后遇刺了!”
“阿溪……”顾岩风一听,几乎是瞬间弹起身来,一把扯开段洛馥的手,旋风一般冲出了卧寝。
“王爷……”段洛馥望着顾岩风消失的门口,眼泪夺眶而出,一颗心如坠冰窖,透心凉。
她千辛万苦为他生孩子,他却因为一句“皇太后遇刺”就丢下她,不管不顾地走了。她和他的孩子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重要?
想到这里,段洛馥的肚子突然又是一阵痛,越来越痛……
“啊……”她双手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她的头发早已汗湿,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摇头晃脑,发出声声痛苦呻吟。
“使劲!使劲!”稳婆在一边继续加油打气。
“啊……”段洛馥依旧痛苦地叫唤着。
“使劲!再点使劲!快了!我已经摸到头了!再使点劲……”稳婆继续为她打气。
“啊!……”段洛馥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嘶吼,她感觉痛到快要窒息了。
“哇……”一声洪亮的啼哭在房间响起。
“生了!生了!恭喜侧妃!是一位小王子。”稳婆开心道。
“孩子……”段洛馥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