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宇愤怒抓住刘云落的肩,大声喝道:“刘云落,你太过分了!”
“是吗?我很过分吗?”刘云落靠近关宇,忽而,关宇痛苦的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不错,刘云落暗中给了他一拳!毫不留情的一拳!“警告你!再随便碰我,不会这么轻易过关。”她没有注意到楚轩受伤的眼神。
楚轩和喇叭扶着关宇,着急问:“宇,你怎么啦?”关宇摇头说没事。
“刘云落!命很好玩,对吗?”风亚慕赫然站在她眼前,右手一扬!
半空中,刘云落快速拦下了他的动作!微抬下颔,布满戾气的眸子冷笑盯着他!“命令吗?”
“是!”风亚慕断然喝道!她力度一松,这一巴掌马上一落!“啪!”清脆、悦耳!她头一偏,脸颊火烧一样,姓风的,下手还真不轻呢!
楚轩箭步挡在刘云落前面,手臂一张!维护着她,说:“不许打落落!”
“闪开!要你多事?傻瓜!”刘云落骂道。我刘云落虽然一无是处,但武学之道还是懂的,输掉就输掉!
闻言,风亚慕更是愤怒不已!他凌厉的眸子紧盯着她,道:“跟楚轩道歉,不管你做错任何事,都不能拿关心你的楚轩来出气。”
又是楚轩?刘云落讥讽一笑,想推开楚轩,忽而发觉自己使不上劲。这时她全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昨天才大病了一场!而风亚慕的话,她自然不会听进去,换来的,也只是她内心的一声嘲笑!
“得了,傻瓜,对不起。”她说得很小声,别人或者说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声音自然不会大声。她将眸光移身风亚慕,淡淡说:“风亚慕,今天过后,我不再欠你的啦。”
楚轩莫名地心揪得紧紧,狂跳个不止!落落怎么啦?为什么会说这话?
风亚慕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几秒,闭口不语。片刻,他一改平时温和的个性,冷峻的神情犹如天生。
他盯上了姚天南,冷若冰霜足矣暴露他的危险程度……
半晌,他倏地转身离去。
即使一话不说,从风亚慕的眼中,姚天南照样懂得其中的威胁和警告,有多久没有被他威胁?姚天南自嘲轻笑,说什么漂白?那个性还不是像以前一样?
“你也走……”刘云落忽而对楚轩说。
“我……不走。”楚轩担心瞧着她。
“你的衣服也湿了。”刚才他抱着她,自然也湿了一大片。
“我没关系,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楚轩不想离开她,真的不想!
“我说你走!”她真的快站不住了。“关宇,带着这白痴离开!他死掉可不关我事。”
“落落!”楚轩慌张无措,紧紧抓着刘云落的手不肯放,好像一放开她,就会消失,就不会再出现一般。他在害怕,害怕会失去她。
她笑了。这白痴真不好打发。“你先走,你走了我就马上回去换衣服,如果你想我死得快点,你就尽管呆在这里。”
“我,我……可是,说讨厌我是真的吗?”楚轩本不想走,刚才的落落很不一般,她说会开始讨厌自己,他怕这会变成真的!
“不是。骗你的……再不走,我就真的开始讨厌你。”不讨厌,也不会喜欢你。
“不要……”楚轩不希望是这样的。她说了,如果他不离开就是害了她。关宇拉着他,随着关宇的脚步,满载着担忧和难过,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人也渐渐走远……
刘云落强支撑的一口气,瞬间一松,往后倒下之际,林凌曦悄然站在她背后,将外套给披上,顺便揽着她的肩!“英雄演够了,该退场了!小鬼。”
他们之间的默契,非一般人可以理解。她动动唇,他就能想到她想说什么。
“我浑身发软,走不动。”她说得有气无力。
“我猜也是。”旧病未好,又来了!看来这下是直接到医院去吧。林凌曦自觉背起她。
刘云落瞧向姚天南,警告道:“你输了,你就必须完成你的诺言。”戏该结束了,还看?
姚天南直盯上刘云落,质说:“若没有及时救上来的话,结果你……”后面的不用他说就知道是什么。
“结果就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是赢定了!”刘云落一句话直接道出了事实。
忽而一阵寒风吹过,姚天南冷得打了个寒战。她说得没有错,如果决定了以性命当筹码,就没有上来的必要。本来觉得赢定了的赌局,居然也是输定了!怪只怪,真给自己碰上了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姚天南苦笑自认倒霉,没好气的说:“算你够狠!喂,你真的不懂水性吗?”对这一点,心中还是带着一丝丝不确定,真会有这种玩命的女生吗?
刘云落懒得回答这问题,低头叫林凌曦离开。
姚天南瞧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往深一考虑,不自觉间冒出后怕之感,真出人命了自己绝对脱不掉关系的。“我在和一个疯子玩游戏?”
下午,刘云落自是没有来上课。
楚轩是心急如焚!可又找不到人。后来,关宇告诉他,有人帮她请了三天病假。这人不用说,除了林凌曦不会有第二个人。
“三天?生病吗?她为什么不跟我说?宇,你说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她真的讨厌我?”楚轩心神恍惚,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她说讨厌自己这话,是真的伤到他的心了。即使后来,她又说是骗他的,他还是心存疙瘩,好比蒙上一层阴影,非一时半刻可以抹亮。
“没事的,不用太担心。她身体很好的,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啦。”关宇苦笑地瞧着楚轩,这时候他帮不上忙。楚轩太急了……这个刘云落不同别的女生,性格还有一时好,一时坏的,都不知道在想啥!
“楚轩。”在一旁的风亚慕沉默良久,终于出声。
“亚慕,你说,她生病了……严不严重?”楚轩担心得真的快要疯掉了!“我要去找她!”
“行了!”风亚慕突而大声喝道!话一出口,又懊悔不已。他知道的,他明明知道她大病才刚刚好,这么冷的天掉到湖里,还站了那么久,肯定又会……只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楚轩忧郁的眼神儿瞧着他,关宇却皱眉疑惑瞟了他一眼。
“我……对不起啊。太大声了。可是,楚轩,担心是没有用的。你如果老是缠着她,她一烦,反而……会真的讨厌你。她那人啊,先入为主的观念很强,一旦她讨厌一个人,就很难……再靠近她的。你刚回来,对她来讲,还很陌生……给她一点时间适应吧,要耐心一点。”他不能去看他,他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楚轩去看她。
他担心,他怕!怕她又会像上次一样强行出院,更怕他们的出现,只会加重她的病情,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这些他瞥在心里不能说,唯有一个人承受着。
“是啊,亚慕说没错。楚轩就冷静一下。”关宇劝说。
“我……只是担心。”
“我们知道,我们也担心着呢。给她一些独处的时间,冷静一下。”关宇安慰拍着楚轩的肩,说:“当是让她安心地养病吧。”
关宇也察觉了,今天的刘云落很不一般,感觉回到开学时一样。不止,可能更糟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现在的刘云落,很大程度上可能会伤害到楚轩。
“那……叫晓怡去看一下她,好不好?”
风亚慕想了想,也觉得可得。便说:“是啊,晓怡,她们感情一向很好的。再说,她们认识也比我们久……”晓怡还不知道刘云落生病。
“对啊,我去找晓怡。”楚轩像见到一丝希望般,可一下子又被关宇打破!
“她也不能去……”关宇心虚在撇开脸,瞧东瞧西的,“她……早上你们不是瞧见了吗,刘云落经过我们身边时,晓怡也在……情况不是和我们一样嘛。”他当然不能说,刘云落已经知道了晓怡的心意,还一直在骗着她,好像她们之间也曾经发生过什么。
关宇没办法,再冒出一句说:“反正啊,她去和我们去是一个样的。总之,我支持亚慕的说法,三天而已,三天很容易就过了。耐心等待……哦?”他说的虽然牵强,风亚慕和楚轩也不深究,算是蒙混过关了。
夜幕降临,在一间露天的小吃摊里。
林凌曦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像难民一样,实在太饿了!侍候了小鬼一个下午,饭也来不及吃呢。再说,现在有人请客,不替小鬼吃穷他,怎对得起自己的胃!
风亚慕坐在一旁瞧着,暂时也不打扰。
过了好一会,林凌曦将大碗的汤面解决掉了,肚子有底了,说话才有力气,问:“社长这么有空,找我出来干嘛?”
“明知故问。”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社长是想继续我们那场没有结果的战争?”他眸光熠熠,期望得很。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小鬼才来的,可我偏不说,气死你!敢动手打我的小鬼!这群人,真是不知死活。
风亚慕明知他在装糊涂,只好明说:“刘云落,现在怎么样?”
“病了。”连心病都有了,而且不容易痊愈。
“严重吗?”他着急,可是林凌曦好像不太配合他。
“大概三天就可以去上学,你说呢?”
“我想偷偷的去看她一下,不会让她看见我的。”像以前她守着他一样,他只想偷偷瞧着就够了。
“打消这念头吧,我可不想再折腾。本来我还以为她找到一群不错的朋友呢,哼……瞧瞧今天?什么状况嘛?天啊,当年我为啥不去考北南啊?哎,因为我没料到小鬼会那么厉害,居然考进了。我以为她会和我一样进高阳……”
“你……”风亚慕探究的凝目。
“算了,你们啊,最近还是少去招惹小鬼,离她远远的。状况不稳定知道吗?招惹上她可能会死得很惨,先警告一下。”
“她这几天到底怎么了?突然间就变成这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凌曦质问:“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们呢!”
他越想越来气!斥责说:“都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惹得她……”生命在她眼里,好像越来越不值钱了!怎么办?
“中午时发生了什么?”风亚慕过来,也想了解一下情况,总觉得漏掉了重要的事情。
林凌曦本不情愿讲,但社长大人也不好惹,逐将中午的事情略讲一遍。
“她会和姚天南赌什么?”
“不知道。小鬼没说,姚天南也不好问。”林凌曦顿了一会,警告说:“我说,如果你们诚心想对小鬼好,暂时就别去招惹她,让她冷静一下了。别瞧她看起来很坚强,内心却异常敏感……个性有点偏激,也有点……恶劣,还有点……不顾后果,总之,你们要对她好,就要一直对她好……”假的?天堂?忽而林凌曦脑海中闪出刘云落梦呓中的话语。
“问个事,天堂什么?哦,不是我问……不是我想问了,小鬼口里喃喃的天堂……啥东东?”
“天堂怎么了?”风亚慕急问。
“小鬼迷糊的时候喃喃过,好像提到‘天堂’,假的什么的。天堂假的?我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着什么……但我觉得这是关键。中午,若姚天南不救她,她就真的会死。因为她是实实在在的旱鸭子。回想起来,挺可怕的……”内心还是余悸不断啊!
他无法相信,若小鬼就那么消失了,自己怎么办?第一次了解,从小两个人这种无条件支持对方的约定,有多少可笑!
“不说了。我不能离开太久,小鬼醒了见不到人就麻烦了……”这事,我还不敢跟爷爷提呢,小鬼也不准我说呢。毕竟刚出院,又进去不被爷爷骂死才怪!看来,今晚还要找个借口不回家。林凌曦想了想,三两下桌子上的食物吃光。
风亚慕也不再为难他,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道别后就各自离开。说是不去,其实暗中风亚慕还是去了医院,只是谁也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夜阑人静,风亚慕一个人静静坐在阳台上。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太不像这几年的自己了,失掉了一贯的冷静。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掩饰得很好,其实不然,压抑的感情,反而让自己频频出错。
她说了,天堂是假的……
那一晚,他抱着她是真的,告诉她天堂所在,也是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她。
他真的想给她一个天堂……
可是,他给得起吗?他发过誓,会让她幸福的,只要跟楚轩在一起,她一定会幸福的,楚轩是那么纯洁无暇、而又一往情深的人。不像他,曾经过得那么肮脏,一度沾污过的灵魂……还能洗刷的干净吗?
曾经,他疑惑过,也迷惘过……
直至碰到楚轩,那个像来自天堂的天使!让他相信自己,可以回头的,可以重新站在人群中,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然而,他却间接的在伤害了他……
甚至,他还爱上了楚轩深深在意的天使……
他无法原谅自己。
天堂,好像越来越远……
她呢?她不再相信有天堂……
楚轩呢?她得不到天堂,楚轩还会拥有吗?
而今,失掉了天堂的,又何止一个人?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在偏离着轨道。但是,人生又何来轨道一言?茫茫人海,芸芸众生……
“表哥,还没有休息吗?”晓怡柔柔的声音响着。今天表哥回家住,她也跟着回来了。她只是睡不着,想上来瞧瞧,想不到表哥也未有休息。
“嗯。你怎么也还没睡啊?明天还要上学呢。”风亚慕习惯换上一副淡然的表情,微笑着令人很安心。
“睡不着。”晓怡在他旁边坐下。“我们聊聊好不好……”
“好。有心事吗?”
“有。”她黯然抿着唇,漂亮的眼睫毛低垂着。“我……心里很不安。觉得,会有事儿发生……非常不好的事。”
“什么事让你这么担心?”
“早上,我见了阿落一面……心里……”她形容不出那时的心情,非常不安的。
风亚慕侧脸静静瞧着她,知道她在为刘云落担心。她们在一起的关系,比他们三个人还要早,了解她自是比我们还要深。还有她们都是女孩子,可能有些事,也只有她才能看得出来。
“她……看我的时候,像陌生人一样……那眼神……像陌生人一样……”她眼睛眨了眨,夜色下泛着点点光儿,泪花吗?
“不用担心,会没事的。可能,是看错了呢?你和她关系那么好,怎么会……”
“不!不是的。她……那眼神……真的,好像看不到我……那眼神,我见过……像初中的时候,我常常见的……冷冷的。我好怕……”晶莹泪珠一颗一颗的滴落,在月光中划下一道白光。
风亚慕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慰着。
“表哥,阿落到底怎么啦?她是不是……不要我……”
“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他温柔的将她靠近自己的肩,安慰着。“她只是心情不好,我们耐心的给她一些时间。”
“嗯……”
两天后,医院病房。
“刘云落,警告你!生病的人,不许吃油炸的垃圾!”林凌曦快晕了!他只不过稍稍离开一下,她居然一个人跑到医院外面买了两只炸鸡回来,还吃得津津有味!
她该死的无视他!林凌曦抢过她手中的食物,快速一扫,全装进塑料袋!
“我很好心的,连你那份也买了……干嘛这么小气?”
林凌曦瞪着她,拳头一起一落!一个响头,干干脆脆的!“你敢说我小气?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云落苦着脸揉了揉脑袋……下手就不能轻点?真是越来越师傅了,变成老气横秋的怪老头!她转过去背着林凌曦,小声咕哝:“活得不耐烦了?骂人干嘛老是这句……没一点创意,真不愧得了师傅的真传……”
“你还敢有意见呢?知道这垃圾食物对身体有多不好吗?还想不想出院啊?连续两天高烧啊,好不容易才退了!差点得肺炎死掉了,你知道吗?”林凌曦气得团团转,突而听到什么“真传”的,转疑惑问:“你背着我嘀咕什么?”
“呵呵,没什么。”刘云落用明明有意的眼神佯装不知,人们常说越是掩饰,越是有事。她刻意提高音量,说:“医生在吓你的,不用认真,医院嘛,也是赚钱的地方。你以为真如挂着标语那么响亮啊?救死扶伤?为人民服务?那是写给笨蛋瞧的,切!”
“再胡说,我……”
“哎哟,你越来越像大妈了……啰嗦!嗯,很像。”她说得煞有介事。呕!林凌曦直翻白眼!快顶不住了!这小鬼越来越难侍候!
“我累了!睡觉!”命苦啊!交友不慎!他气呼呼倒在病床上。她很识趣地腾出一小块位置,病床嘛本来就狭窄,多他一个人就更窄了。
片刻后,他真的呼呼睡着了。
他确实很累,两天两夜都没好好合过眼。
刘云落没有打扰他,敛起刚才玩世不恭的状态,失神凝望着他的睡脸……
“某一天,会不会连你,也只一种假象……”若前面是黑暗一片,而林凌曦即是唯一的、仅余下的、最后的一抹光亮。莫名地生出一丝恐惧,她害怕着连最后的一点光,也会失去。
一直,她拒绝了别人的靠近,内心其实非常渴望着得到别人的关心。只是得到后的,她又非常害怕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什么都会没有,什么都会消失。
不曾得到,就不会有失去的痛苦;拒绝拥有,会避免未来预知的伤害。她一直相信着这话,曾经也这样活过来。
但是,在不知不觉中,她拥有了太多……突然间发觉,这仅是一个笑话,一种欺骗,一种污辱!
他们接近自己并非本意。骄傲如她,怎么可能会容忍这样的友情存在?
时隔多日,刘云落一点也无法释怀。可是她清楚,面对他们的时候,心在痛,确确实实感觉到痛,一种无法言语的伤痛,一种她全然陌生的伤痛!折磨着她,提醒着她!
让她冲动得想破坏、嘲笑,鄙视着一切,寻求着减轻痛苦的方式和理由。
“足够了!现在,有你就足够了,其他的,我刘云落全部都不需要!”她在心里偏激嚷着。蓦然,眸光一闪,决然的意味在眉间漫延!
只是这想法,她能坚持多久呢?她也不知道。
人,未有得到时,即使幻想过,也只是梦,不会有失去的痛苦,有的也只是惆怅和彷徨!
拥有了,一尝中个的快乐滋味,并从中寻找了自认为活着的理由和目标。然而,这一切转眼又失去了!
快乐和痛苦,则成了鲜明的对比。曾经有多在意,多快乐,多幸福,今天,就会有多伤心,多痛苦,多孤独。
一旦跌倒,会更深、更沉、更彻底……
刘云落说请了三天假,接下来旷课了四天,连同双休日,基本十天没有出现在学校。
清晨,空气逐渐回暖,刘云落穿着一件高领的外套,戴着帽子,挤上到学校公车。车上,大多是学生和一些上班的人。
车在学校门前不远,停了下来,随着人流,她下了车。凉凉的风吹动着她额前垂落的几缕黑发,映衬着淡漠如冰的脸颊,竟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绝美,美得直入人心。
她俨然走向学校,那个她本不该考进去了学校。
校门口,今天比往常热闹了好几倍。三三两两的女生呆一旁,跃跃欲试,摆着心形的花痴表情,留恋着某一个焦点!
刘云落懒得留意,却无法避免的远远见到一个人——楚轩。
那修长忧郁的身影,凝立在校门口左侧,像在等待着谁,又不像在等着谁。刘云落猜想不到的是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来得又有多早。因为,他这样等着已经不只是今天了。
“哇,楚轩王子又出现在门口,快去……”和刘云落一起下车的两名女生一脸兴奋和期待的小跑冲向学校。
“是啊,只是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等到人……”
“让他等的女生,好幸福哦……”两名女生虽然走得较快,她们的说话声,还是传到刘云落的耳边。紧接着,又有好些女生兴冲冲的超过她奔向学校,谈论的还是关于楚轩的事情。
刘云落错愕停了下来,疑惑在想着他在等谁?随即,她想到自己,可一转念,她又骂自己别傻了,这世上还会有人这样待自己吗?她自嘲一笑,举步继续向前。
她快接近了!一步,再走一步……为什么你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沉重、那么慢?楚轩见到她的那一刻,忘记了动、忘记了思考!
眼中,只有一抹渐渐接近的身影,四周的一切,皆变得模糊。
“终于……你来了……”刘云落本想无视地经过他身旁,骤然听闻这释然的声音,脚步突然变得沉重,抬不起来。
那轻轻的声音仿佛是等待千年的心愿终于达成,释怀之际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哀伤和凄婉。
刘云落沉寂的心湖激起了丝丝涟漪,被说不出也道不明的情绪纠结着。情绪来得太突然,非她能掩饰和掌控!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
“这算什么?你们到底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刘云落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埋葬的东西渐渐浮出水面,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出了心底的痛,问出了心底的伤!
她背对着楚轩,不想再瞧见他的神情。
那忧伤、比一个星期前显得削瘦的脸,绝对找不出一点虚情和伪装,瞧得多少人心碎啊!刘云落也是人,一个有感情的人,一个将感情埋得比任何人都深的人,却更能体会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通常,她会选择了拒绝思考,忽略、忽略、再忽略……但是,今天,她逃避不掉。楚轩迫得她逃不掉!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他!若不是他,那人也不会注意到自己!若不是他,自己还会是原来的自己;若不是他……
良久,她也听不到楚轩的回答,冷冷嘲笑着,举步离开。
蓦然,一个手臂,由背后抱住了她!紧紧地、像抱住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刘云落一愣,耳边,一个哽咽、沙哑的熟悉嗓音,轻轻诉说着:“只要落落能开心……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落落开心地活着……”他是真的、真的只想她开心,只要她开心,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只要她能开心……
世界仿佛瞬间定格,时间也不再流动!
她拉下的帽沿,掩饰着两行热泪迅速滴落!
这一刻,她相信了他说的话!下意识地一抹微笑,隐隐泛开。
“傻瓜!一个大白痴……”她骂道,但语气中却没有一丝责备。她松开了他的手臂,大步大步离开!只是那背影,给人的感觉,不再只是冰冷。
楚轩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痛苦、忧伤,在她一骂中,完全消失!他跟在刘云落身边,脚步无比的轻快。
围观的人,仿佛也松了口气……那紧绷的心脏,因他俩揪得窒息!一瞬间,她们只希望心目中的楚轩王子能幸福,永远也不要再瞧到那让人心碎的一幕。
这时,校门口的一角,走出了两个人,关宇和风亚慕。他们一直都在,一直都在陪着楚轩。只是楚轩或者不知道,刘云落更不可能会知道。
“我想……我差不多该离开了。”风亚慕说。
“一定要这样做吗?其实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做,高考将近……”
“没关系,现在基本已经进入了复习阶段,一个人没问题。高考我也会参加,只需跟老师说一声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成绩好……”关宇理解,他呆在这里只会更痛苦。“走的时候要跟楚轩说一声,找一个让他不会怀疑的理由。”
“我知道……”
在学校一天了,整整快一天了。刘云落基本快被雷倒!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家伙,老在自己五步之外。因为中午时,她一气之下说,不许接近我五步之内!
楼梯转角,刘云落无奈回头,调侃道:“喂!傻瓜,你是不是想采取二十四小时盯人法、盯着我?”
“不、不是。”楚轩腼腆而尴尬地撇开脸颊,目光却暗暗瞟着她。
“那你老跟着我干嘛?”
“落落的背影很孤单,让人觉得很心疼。我只是想陪着你……”他吞吞吐吐说出心里话。
这理由弄得刘云落快晕掉,想气却气不起来,说:“不跟着就不是瞧不到了吗?我看你是欠扁啦!”偏偏这人瞧起来可怜兮兮,像我欠了他一样!可我有欠他的吗?
“可是,我……”楚轩眨了眨漂亮的凤眸,还想说什么,却发觉刘云落眼中的异样!顿时,禁声。
她盯着他!沉默半晌,眼睛认真?不是,危险!闪着不一样的危险光芒。
忽然,她按着楚轩的双肩,将他推至墙上。她微眯的冷眸,站在很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
虽然楚轩较她略高一点,可一点优越的气势皆无!反而像任人宰割的小羊,温顺得刘云落快吐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挫败过!至少他也应该意思意思地反抗一下!这样一点也挑不起揍人的冲动!
刘云落无奈地松开手,退后一步,恐吓说:“我很危险的,知道吗?再跟着我,小心我像其他女色狼一样,吃掉你!”这人很有诱人犯罪的潜力和资本。
闻言,楚轩哑然失笑!碰到刘云落警告的眼神,霎时禁声。
她不再说什么,走了几步,回头,竟发觉他还是跟着!这下好了!她将他顺理成章地半围在墙上,一副女色狼的姿态。“我刚才,是不是提醒过,我很危险啊?”
“不会,你一点也不危险……”他笑着,瞧着她淡淡笑着,视线始终在她身上转动着。他较早上站在校门口前时,完全两样。
现在的他身上笼罩着轻松快乐的光。
她轻易就能影响到他的心情。
刘云落头疼了!盯着楚轩的脸,想寻找一点破绽。可是……
这人真的很好看啊!笑一笑,人的心脏都快漏掉节拍,泛着水一样的眸光,一闪一闪的,被某人瞧得微红的脸颊,恨不得咬上一口品尝滋味。特别是,那薄薄的红唇……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非礼他一下,怎么样?吓死他,叫他以后都不敢靠近我!
忽而,刘云落伸出了手,用指背轻轻抚过楚轩那完美的唇瓣。
片刻后,她邪邪一笑,压低的嗓音,暧昧地说:“傻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
瞬间,楚轩呈石化状态!低垂的眼脸下,隐藏着一抹淡淡的期待和喜悦。他是天才,iq也非常人可比,但是,对刘云落的那份执着,却瞧在某人的眼中变成了白痴。
而且,他待人的温和、善良,往往令人起保护之心,可是现在的他,真的需要别人保护吗?不。绝美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执着而坚强的心。个性的敏感,早已经让他觉察了一些事情,然而自身的优势又掩饰着一切。
他绝不会轻言放弃,那早已经注入了生命中的天使。
两人近在咫尺,刘云落便可能感觉到了楚轩身上的传来的心跳声,紧绷绷的神经,哈哈!超有趣啊!“该逃了,傻瓜……”
她素白的指尖轻划过他的脸颊……
此时,楼梯顶上传来的几声惊呼!打断了刘云落下一步动作,稍觉得扫兴地回眸,斜睨着冒昧闪出来的女生!
某人忘记了她正呆在楼梯上!经常是同学们出入的地方!
楚轩倒是一脸平静,偷偷地,兴味盎然瞧着刘云落脸上的表情。被人企图非礼的事,他不是没有经历过,那时只会觉得很恶心、很愤怒,却从不会像今天这样期待,期待得心脏不受控制、乱跳着!可惜,被人打扰了……
楚轩正在失望的时候,忽而听到。
“喂,女人们!去告诉所有人,这傻瓜,以后是我刘云落的专属,任何人都不能打他主意,否则……绝、不、轻、饶!”刘云落霸道朝围观的人宣布。
四周的同学们,窃窃私语,啥表情皆有!
不知何时,他们俩目可触入的地方,站了不少同学。想必,不用几个小时,全校园都会传了个遍。
观看的人群中,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刘云落是绝对不会认错的花晓怡。
这是一年级的教室楼,晓怡会到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刘云落看似无意地瞥了晓怡一眼,表情是并没有一丝诧异和尴尬。难道,她原本就算计了这一切吗?
她自嘲一笑,若无旁人的迈步下楼。
晓怡跟了上去,楚轩自觉她应该有话想对刘云落说,便没有再跟着。两人坐在校园走道的长石凳上,晓怡沉默着。
刘云落自是无聊将手放进口袋,也不发一语。见她跟着自己,就好心的停下来,可是半天也没有见她说话,刘云落尤其无语。
曾经,刘云落也不爱说,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郁闷;曾经,她们也这样静静坐着,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刘云落不想再这样沉默下去,首先开口说:“晓怡,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你以前,在我面前,不是想到什么要说什么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拘谨?”
她说得很随意,晓怡却能清楚感觉到她的不同。这样的她,更让人难以安心。
“我……”晓怡咬着下唇,两手搅动着,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真面对的时候,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逐说:“你是不是碰到不开心的事……”她不能说,刘云落不再想要自己这个朋友,因为那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从她表情的一种怀疑。
刘云落冷然一笑,无聊般的回答:“没有。我过得挺好。日子,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真的吗?”晓怡怀疑着。
“是。我觉得自己从未没有像今天这么快乐过。哈哈!”
“是因为楚轩吗?”晓怡的亲眼见到的,那个楚轩在校门口等待,两个人楼梯上的一幕,可是刘云落真的开心吗?为什么她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刘云落随意瞟了她一眼,说:“是。我决定让他当我的男朋友啦,刚才你也应该听到。”
“啊?你的当真的吗?”晓怡只以为刚才她是在说笑!刘云落不解地看着她,没有回答,似乎晓怡的反应很奇怪。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太突然。我以为、我以为……”晓怡欲语又止。
“你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但是,刘云落却想替她说,有些事情,她也不想憋在心里,郁闷!本来她很想质问,她为什么骗自己?心里也曾想了很多话,甚至想说,成全他们!可是,当真实面对晓怡时,才知道,说出这些伤害她的话,很难……
刘云落轻轻呼了口气,说:“你以为我喜欢风亚慕吗?”
“啊?是的。”晓怡有点愕然,还是如实说出了心里想的。
“风亚慕……”刘云落提及这名字时,心情竟莫名变得沉重,还有些微微刺痛。她承认,风亚慕在她心中的位置,再怎么忽视,也无法忽视掉!但那又能怎样?那仅不过是朋友间的一场闹剧,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刘云落痛恨自己的一厢情愿!无意中,握紧的拳头,或者,最该恨的人,不是别人,而应该是自己!不管别人做了什么,只要自己意志够坚定,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些天,想到最多的,就是这些事情……
往事一点一点在内心重演着,任何人都没有错,错在自己的笨!错在不能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错在自己一直渴望着天堂!痴人说梦!
刘云落嘴角忽然扬起一道讥笑,心想:天堂岂是我这种人可以到达的?从被人遗弃的那一天开始,已经失去了呆在天堂的资格!那么,往后,我会安心的呆在地狱……但是,我不会拉上你的,晓怡。
“风亚慕救过我一次,你应该知道。对他有一种感激,仅止而已。”刘云落站了往教学楼走去,该回去上课了。自己逃课无所谓,再带上一个乖乖学生,真是罪孽!
“阿落……你真的喜欢上楚轩了吗?”
“晓怡啊,难道你没发觉,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早已经响了吗?”刘云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喜欢上楚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啊……”晓怡一声惊呼。
没再多言,各怀各的心事,分开了。只是,她们之间,还能像以前一样吗?未来的事,只有未来才能知晓。
风依然在流动着,像时间一样,不会因为任何事、物、人,停歇过一瞬间、一秒钟。
几天后,刘云落听林凌曦说,他接手了暗英社,好不威风!老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弄得她恨不得揍他一回!心里有点不安,果然,不久后她听说。
风亚慕离开了北南!听说到一个远房亲戚家去了。到高考的时候,大概会赶回来参加考试。刘云落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离开,但是,她也不想去思考这种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晓怡忙着社里事,关宇也失去了踪影,很少见到。
楚轩,依然在她身边,笑得很灿烂,很开心。刘云落想,大概他是他们这几个人中,最快乐的人。
至于楚轩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快乐,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时间在惨淡的过着,一切变得枯燥乏味!
一个人呆着,刘云落每一刻都感觉到一种叫“颓废”的东西在血液里滋生,无情地啃噬着自己的灵魂。人生还是没有目标,也没有活着的理由,一片凌乱。
看不见未来的方向,也找不到往后的路,只是盲目走着,盲目地让时间牵着自己的脚步。
说不上难过,却也不见得开心。
每一天,找不到想做的事,也碰不到感兴趣的,犹如一滩不能流动的湖水,静止中慢慢变得浑浊,慢慢被阳光蒸发、消失。
如果不是每天有一个傻瓜跟着,刘云落大概又要像从前一样,四处寻找打架的对象!体会着血沸腾的一刻、或者精疲力竭时的感觉,唯有那一刻,才会真切感到自己活着……
楚轩知道了她家的地址后,休假也逃不掉他的魔影!像今天,一大清早,就被这傻瓜硬拉到广场,说今天会有一个著名的乐队到这里义演!
她无力躺在广场的长椅上,瞧着人山人海的年轻人。
“落落,你口不口渴,我去给你买饮料,好不好?想喝点什么?”
“随便。”
“说说看啊,最想喝什么嘛,一个‘随便’,好难选择……”他眨着无辜的美眸,期待着她的回答。
“雪碧,不要买可乐,我讨厌喝可乐。”
“是!在这里等我哦。”见她肯搭理自己,楚轩真的好开心,笑着一步三回头走着。她虽然不再逃避着他,却一直很少跟他讲话,一般是爱理不理的。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渴望见到她的心。
刘云落见他离开了,冷冷的眸子,一扫周围的女生!那些花痴,八成是想打那傻瓜的主意。他的确太耀眼了,不管放到哪里,都会那么吸引着称之为人类的目光。
或者,那家伙还不止吸引着女人的视线!刚才她瞟见了几个猥琐的男人色色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
她无意朝楚轩的方向瞧去,那熟悉的身影,竟然围在几个男人中间,糟了!那群混蛋男人!八成是……
她迅速起身,反射性的奔向楚轩!因为她知道,女生不敢对楚轩怎样,可男的却完全不同!
“该死的!”刘云落低声咒骂!竟然要到那么远的地方买东西!忽而间,她发觉这几百米的距离,竟然远得不像话!心急了!
终于到达时,她松口气的停了下来,因为只有在她可触及的距离,她才会保证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可是,她却吃了一惊!
只见楚轩平时温柔的眸子透出一股倔强和厌恶,素手一扬,给了刚才敢乱摸他的男人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冷冷道:“滚!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