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晕睡足日之后,终于是醒了。
眼见两天就这样匆匆的滑闪而逝,君宇墨早已等得焦躁急迫。除了为她治病解毒之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所以紫衣一醒,他便直接道:“既然蓝妃娘妨醒了,我们不防此刻就开始解毒吧。”
君宇墨很赶时间,一直写在脸上。但宫九夜和紫衣他们不会认为他是有事要离开,而是以为终极魅力还是在紫衣这里,他是关心她的。
只是,他们忘记了,时间会流逝的,感情更是会流逝的……
紫衣也不过才醒,一切都还没来得及问,君宇墨就已经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之后让其躺好,亮闪闪的银针沿着手臂扎了一排。半刻之后,紫衣开始泛起剧烈呕吐的感觉,这个反映来得极快也极汹涌。见状,君宇墨快速拔出一排排银针,刚收起,紫衣就抚着床沿大声呕吐起来。吐得不是其了的污秽,而是一口口的暗黑鲜血。
宫九夜眸子一深,侧首问他:“她这是怎么了?”
君宇墨已经淡然得准备收场,一边将银针漫入广袖,一边轻描淡写:“担心什么,又不会要了她的命,只是在排毒罢了。吐得越久,毒也清得越干净。”
宫九夜招来宫人端上漱口的水,一边等候着。
良久之后,紫衣面色潮红,五脏六腑都要一并吐出来。干呕两声,见再吐不出其他,仰面躲到床上,急速喘息。
君宇墨再度上前,自故自地为她把脉,须臾转过身对宫九夜道:“娘娘的毒已经解了,在下也该离开了。”
他说离开,宫九夜自是不会说半个“不”字。这两日暗中早已查清,虽说连环杀人案与君宇墨的高超手段极像,如今看来却反倒不像他所为。
再者清影宫什么地方?江湖上响当当的名派,虽然不正不邪,但君宇墨的行事作风一直堪称担当。
“宫主要走,宫某便不多留。冒昧把宫主带来,还请谅解。再者也谢谢你救了朕的蓝媚娘娘。”
君宇墨挑起半面袖衫,阻却:“这个你不必谢我,我还有话要说。”转身看向床上女子,平声道:“你设计我一次,我却救了你一次,反复相加便是两次。这情你自是不用还,只当划清过往所有。不论你记不记得我是谁,我们,再没关系。”好的,坏的,我们就到这。
紫衣半坐起身,睁瞪的看着眼前人,心里忽然说不出的滋味。她就像一个沿着单行轨道行走的人,这一刻大风吹来,她便生生掉落轨下,偏离初衷。
君宇墨不理会她眼中片刻的变化,转身利落的告辞。
“君某这就先走了,蓝妃娘娘身体已无大碍,日后细心调养两日,自然就能恢复。”
宫九夜吩咐下人照顾紫衣,转身出去相送。
紫衣呆呆的坐在床上,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就仿似失去了所有……
君宇墨一走,宫九夜即时返回殿中招来暗夜,是时候撤查心中的揣测了。
“你不是查过几个大臣的死法,与皇太后的死法可有相似之处?”
暗夜在处理此事过程中特意比对过,虽说死时狰狞的面相不同,但是可以肯定,都是吞嗜了毒药。
“回皇上,都是中毒而死。”
宫九夜目视不知名的某处,神色看出算计。这江湖上能将毒运用到如火纯清的地步,也就是他清影宫的人了。但既然不是君宇墨所为,就说明其中定还有隐匿的高手。
“去查‘飞花’的来历,除了我们和清影宫有,可还有其他人拥有此毒的。”如果没有,那便只能说明一切是她所为了。
暗夜抱拳退下:“是,皇上。”
话说宋楚同莫凌风一战,历时十日之多。
白雪覆盖的城池中男子一身白衫与漫天皑皑融为一体,飘飘的神韵中蕴满浅淡笑痕。宋楚一身的谪仙气质在风雪中摇曳不休。
如今就连胡人部落也同广云国开战了,他透过风雪似能看到苏正龙焦急颓败的神色,来回踱步于大殿之上辗转难安。就连他都没想到胡人一个部落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竟可以让苏正龙派发出那样多的兵力。
他等这一天似乎等了很久,望眼欲穿,一眼万年,就等着他的女人过来找他。如今他的心焦灼得即将溃烂,他被那些日日夜夜的相思折磨着,去了半条魂魄也不为过。
就要见到她了,却发现自己的全身都透出颤意,是激动也是寒冷。他年少时生过一种极度严重的风寒,于是日后再感染就如历了一场大劫,即使能活过来,也会去了半条命。
小路子顶着风雪过来唤:“王爷,进屋里呆着吧,该喝药了。”
宋楚飘摇的锦袍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像盈立于冰天雪地中的一尊雕塑。静默的目视着远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小路子略微急迫:“王爷,您还是进去吧,您现在的身子骨如何受得了。夫人做事素来有掂量,来之前定然会向您传个信的。”那意思,来信之前,这样苦苦的等也是徒劳。
宋楚伸开手掌,片片雪花飞落,砸到他的掌心上。那里的温度太卑微,竟连这样淡薄的雪都融化不了。他的全身都已冰透,心却是暖的。
他有预感,她要来了。她如何舍得将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太久。
他又如何舍得让她离开太久……
空寂的远处似飘飘絮絮飞来一首音韵: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菊已经收拾好所有行装,如今边防已经开战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夫人,我们这次该是去找王爷了吧?”就不信分离这么久,她不想念王爷的。
白末也想即刻前往张店城啊,可是现实不允。她答应过要保胡人部落的安宁,所以就不能让战事展开太久,毕竟只要开战,杀戮流血就再所难免。
苏正龙和苏夏丧心病狂,谁知道他们又会做出什么事呢。
回头看小菊整理完毕,吩咐:“走吧,先回趟宣王府,看看老王爷和老夫人。你们王爷那边不急,不要看他一副无害相,实则手中沾了多少人的血还指不定呢。莫非还担心他被别人伤害不成。”跨出一步,又补了一句:“给尘子倾的信呢?”
小菊猛然反应,从包里掏出来递给她:“在这里呢,夫人。”
白末握在手中掂量须臾,一边走一边道:“先去找个人跑趟莫僵送个信。”广云国注定要不宁静了,改朝换代难免的。
两人辞去借住的农户主人,乘上马车离开了。
出发时西阳顿生,待抵达宣王府的时候天色早已暗淡深黑。这几日大雪都不曾停下,以往平整的官道早已迷离半片,古代又不比现代,没有环卫工人时时清扫,一路走得维艰不畅。
老王爷和老夫人一见白末回来,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他们的儿媳如今看来倒像一块珍宝,相处得越久,那光亮才越会发现灼眼。
如果不是她在莫僵时写信指点老王爷导演了那么一场戏擀旋一群赤胆老臣前去边防,便不会亲眼见到皇上同公主的荒唐之举,苏正龙和苏夏的苟且之事也只能是谣传。现在一切光天化日了,即使什么也不说,要不要反,恐怕大家的心里也早有一番明确思量。
毕竟苏正龙同尘子倾在智能上有太大的差距,如今皇家荒唐淫乱,只怕气数不长矣。如果真若改朝换代的话,说尘子倾是撑起一个时代的最佳人选,但凡瞳孔有些灼亮的,都不会反对才是。
老夫人将白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穿了宽大的棉衫,看不出腹中的变化。但老夫人仍旧是欢喜的。
“之前真没想到你会回来,我同你爹还在猜测觉得你一准是去了张店城找宋楚了,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提到‘惊喜’二字,白末眼中盈盈的放射两盏明光。很快敛去神色,温婉道:“好久没回来了,先来看看你们,然后再去张店城找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