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姑娘到——”
顷刻间,满屋的灯光暗了些许,桃色的暧昧换下橘色的暖融,将满室的气氛勾勒得更加香艳了些。
纱幔浮动,厢房不怎么结实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四名临时丫鬟簇拥着小小的可人儿缓步而来。
小小的米色的花瓣扬扬洒洒,花团锦簇的裙裾曳出春色盎然,仿佛花间的精灵带着明媚而来,轻灵的气质与华丽的张扬协奏出画一般的隆重。
宝妈妈比谁都激动地捏住云灭绝的胳膊使劲摇,她果然没有看走眼,她的努力怎么会白费,这丫头还真TM的给她长脸。
“冤家,冤家,你快看,你看啊,这可是我们红杏楼的头牌,名叫海棠,是不是国色天香,是不是倾国倾城,是不是觉得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又何妨。冤家,宝妈妈我今天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把我们海棠姑娘请出来的,那些个贫民百姓可是连名字都没听说过那。瞧瞧,瞧瞧我们海棠姑娘那水灵劲,就是忘了大师也要动了凡心那,更别提不夜天街那什么红鸾,那什么子期,都不及我们家海棠一根手指,而且啊,我们海棠可是清清白白,连手都没给男人碰过的雏哦。”太激动她了。
轻歌幔舞,琵琶悠扬。
海棠跨入厢房,眉目疏淡地看过众人,然后张开描画出的樱桃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小小的身子一歪,席地而卧,很是不耐烦:“看什么看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琵琶音错,生生止住,美丽的图画碎了一地。
宝妈妈啪地捏碎一只酒杯,给她挖个坟吧。
解忧嘴角抽搐,这是个什么态度,她们可是按时辰收费的。
楼子期近距离地扫遍女孩前身,没看出来,竟然是个公的。
灭绝温柔地朝女孩微笑:“海棠啊,今年多大了。”
女孩送上一对白眼,白痴。
宝妈妈干笑两声,无奈圆场。
“冤家,我们海棠还小,有点害羞,今年正好十岁。”如果那叫害羞的话。
如果那叫害羞的话,她家大小姐就是淑女了,解忧没什么感慨,无语居多。
灭绝依旧笑得温柔:“可有什么才艺?”喵了个咪的。
女孩冷笑,偷鸡摸狗算不算。
“噢哈哈哈哈,才艺啊,才艺,哈哈,才艺——。”
“没有。”
“怎么会没有,冤家你真爱说笑,这红杏馆的姑娘们可个个都是上得了厅堂,入得了洞房,床上床下都是一把好手,怎么会没有才艺呢。”除了这个光吃不练的。
“是吗?”传销搞多了吧:“那,就露大白腿跳一段呗。”简称大腿舞。
宝妈妈悲催地望向躺得安逸的女孩,谁能了解她此时心中的苦楚:“女儿啊,就按客人的意思露大白腿跳一个呗。”
女孩瞬间冷脸:“你说什嘛。”露大白腿?
宝妈妈泪眼婆娑:“女儿啊,妈妈错了,你就给跳一个吧。”
“嗯——。”女孩翻起死鱼眼冷冷地将傅离人打量了个遍,这女人,他记住了。
“算了,跳一个好了。”
“鼓掌——。”宝妈妈欣慰了。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上半身保持,只下半身动作,而左腿又不动,只右腿上下伸展了两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好,跳完了。”
肃静。
“吓——。”解忧有点崩,她没太多幽默细胞:“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啊。”大白腿呢。
“喂,小丫头,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忽悠,我们海棠可是很深刻地理解了其中的内涵。”
内涵你妹,“她露了吗,她跳了吗,还不是忽悠。”
宝妈妈无可争辩地蹭向傅离人,她撒娇:“冤家,冤家,你说呢,你说呢。”
云灭绝挑眉瞧着女孩,这丫还真敢玩:“得得得,还是唱个歌吧。”
宝妈妈再一次悲戚地转向女孩:“女儿啊,来,唱个歌吧。”
“你说什嘛。”要求还真多。
“女儿啊,看在宝妈妈的面子上,唱个歌呗。”她该告老还乡。
女孩打了个哈欠,无谓道:“唱歌啊,算了,那就唱一个吧,顺便说一下,这个要另外收费。”
好真敢说。
“唱吧,唱好了有赏。”
女孩清了清嗓子,启唇,启音:“啊——————”
开头不错,众人屏息。
“啊————————”
前奏也不错,可惜没什么起伏。
“啊————————”
词呢?
“啊————————”
宝妈妈沉默了,给她块豆腐吧,她撞死。
解忧眼神阴霾,她不建议砸了这地。
楼子期还在等待,这什么歌啊。
“啊————————”
这气真长。
“啊————————”——
“啊————完了。”
肃杀。
灭绝垂眸饮酒,肩膀轻抖,不惜啊,喝死了,这银子也喝不回来啊。
宝妈妈整了整衣襟,泪眼婆娑地望向身边的少女:“冤家。”
灭绝也泪眼:“宝啊,我肉疼。”
“冤家,你有我疼吗,我心疼。”
“实话说这孩子几岁。”
“八岁,就一小破孩,花了我红杏馆三年的积蓄啊。”
“小孩子不好带吧。”
“谁说不是呢。”
“你这是拐卖儿童,助纣为虐啊。”灭绝握住宝妈妈的手,姐俩好。
宝妈妈欲哭无泪:“我就是鬼迷了心窍。”
灭绝无力扶额:“你眼瞎,挑了这么一个。”
“谁说不是呢。”别说了,让她哭吧。
灭绝安慰性地拍拍宝妈妈的肩:“没事啊,乖,五折倒卖给我,我不收你增值税发票。”
楼子期玩味地挑眉‘乖’?!
宝妈妈抹抹不存在的眼泪:“谢谢,原价吧,我做生意也不容易。”
“六折吧,你留着他也只能丢人。”
事实是不能乱说的。“八折,不能再少了,他那张脸也是还能卖的。”
“七折。”灭绝眯着眼,凑近宝妈妈耳畔嘀咕了一句。
宝妈妈听罢,眼神怪异地瞧了女孩海棠一眼,嘴角一哆嗦,瞬间点头:“成交,人是你的了,带走吧。”她还是肉疼。
“解忧,同宝妈妈去办领养手续。”她捡了个便宜,但是亏了。
女孩心里有些憋闷,很是不爽这样的变故,但是想想他跟谁都没差,不过对面女人的笑脸真让人有拍砖的冲动,他脊背有点发凉,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你买了我。”陈述句,略带指责。
“看来是的。”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该怎么称呼你。”施舍。
灭绝勾唇,笑得有些得瑟:“娘亲,怎么样?”
“不怎么样。”女孩冷言,他呸。
“就这么定了。”
女孩蹙眉:“你别自作主张。”当自己是谁。
“给你改个名字,怎么样?”更得瑟了。
“不怎么样。”这女人——
“叫妹子吧,就这么定了。”
“都叫你别自作主张了。”女孩横眉,还不如海棠呢。
“这么说,你还缺个爹。”云灭绝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厢房内,唯一的男人身上。
女孩冷眼瞥过,靠之。
楼子期坦然地接受二人的审视,艳丽的红唇轻轻一勾,软语道:“我吗?”
灭绝想了想,嘴角一抽,选择放弃:“没事,爹再买吧。”
女孩不反对,好过眼前这个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