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聪明。”银千雪夸赞道,“也难怪只有你才能配的上他。”
“前辈,你说笑了,我与他如今只是陌路人。”
她淡漠地望着涟漪起伏的湖面,抬眸,恍惚间,一抹白色的影子隐没于娇艳的牡丹花间,是凤歌吗?他怎么会在那里?
“别看了,很多事情的结局早就注定了,但是过程却是由你自己决定,开心与不开心,放下与不放下,都是在你的一念之间,只是,这后头还有更多的磨难等着你,或许,你的诚心能打动上天,让结局有所改变。”
银千血仍是一脸的笑意,任谁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改变结局?什么样的结局?”她脱口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银千雪捋着长长的白须笑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颈的淡蓝色的瓶子,递到她面前,“这里面有一粒保命丸,你让他吃下去,三个时辰之后,他便会醒来,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已经完全没事了,人的生存只是人的一种意念,若是他完全没有生存下去的欲念,那这粒保命丸也只不过是成了一粒催命丸。”
“前辈,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放不下,其实,我并不想刺那一剑,只是他自己扑上来……”
声音嘎然停止,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一幕。
“若是你杀了我能消除你心中的仇恨的话,我宁愿一死。”
她冷然一笑,幽深的眼眸快速地蒙上一层阴寒之意,抽出腰间的软剑,锋利的剑刃对着他,泛着刺眼的寒光,冷冷一笑,“当日你欠我的,今日我一并讨回,从此我们互不相欠,再无来往。”
“能死在你的剑下,我死而无憾,你,动手吧!”他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她,唇边的笑容越发的苍白起来,缓缓地吐出几个字:“若是有来生,我一定不做帝王,只为给你唯一的爱……”
他绝对是一个好帝王。
“这都是因果循环啊!”银千雪叹道。
“我的确恨他,但是我却也不想让他死,七年间,曾无数次想要让他死在我的剑下,真正到了那一刻,才发现,其实自己早就放下了,只是心中还存留着一丝执着。”
她苦涩地笑着,脸色逐渐的苍白起来,心里暗叫不好,这是寒鸦毒发作的前兆,暗暗运功,将毒素压住。
银千雪无奈地摇摇头,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尘世间的男女皆是痴情,纵使他是英雄盖世,最终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寒鸦毒乃是天下奇毒,没想到你竟会中此毒,是老夫不曾预料的。”他拿出一个锦盒,交给她,“这里面装的是忘情散,能解寒鸦毒,但是这并不是最好的解毒之法,因为中毒之人一旦吃下此药,必会忘掉过去所有的感情,感情世界可谓是一片空白,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她接下那个锦盒,心底微微一动,忘记所有的感情,就连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忘记掉吗?煜祺呢?也会忘掉煜祺吗?
“你放心吧!煜祺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你绝对不会忘记他的,但是其他人……”银千雪没有继续说下去,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当然,你这独特的酿酒之法也不会忘记。”
“谢谢前辈。”她淡淡道,手心紧紧地握住锦盒,或许它会有用。
“老夫也该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银千雪起身,打算离去,却一眼瞥见了躲在假山后面的煜祺,眼底不禁浮现出一抹浓郁的笑意。
刚才他与唐亦轩的这一番谈话,任何人也听不见,早就在着凉亭外界设下了结界。
“前辈,慢走!”唐亦轩也不挽留,只是淡淡道。
“老夫打算带祺儿一起走,不知道你舍不舍得?”银千雪停下脚步,突然说道。
她猛然一愣,却不想煜祺已经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怔怔地望着站在眼前的煜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现?那刚才自己与银千雪的谈话他莫非都听见了?想着,便把目光投向银千雪,只见银千雪依旧是一脸慈祥的笑意,看不出任何的虚假。
“娘亲,我要跟这位老爷爷走,祺儿已经长大了,所以,娘亲不要为祺儿担心了。”煜祺直视着她的眼眸,鼓起最大的勇气说道。
“祺儿,你真的打算离开?”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煜祺会是为了那株雪莲花而离开的。
煜祺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点头,“娘亲,你就放心吧!就算祺儿跟老爷爷走了,还是会回来的,只是以后祺儿不能天天陪在娘亲身边了。”
心里想着那些快乐的时光,还有每一次娘亲杀人的时候,都让他闭上眼睛,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为了不让娘亲担心,不过……
唐亦轩静静地看着煜祺,一言不发,这七年来,他和反戈一直都陪在她身边,突然要离开让她如何舍得,只是祺儿已经长大了,迟早会离开的,还有凡戈,他应该也会离开吧!
“娘亲,祺儿跟你说句悄悄话。”煜祺突然神秘地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每一次娘亲杀人的时候祺儿都是从手指缝间偷看的,祺儿怕有人偷袭娘亲,所以才……娘亲不会生祺儿的气吧!”
她愣了愣,心底不禁涌出一股暖意,“祺儿,娘亲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你若是想要离开,娘亲绝对不会拦着你的。”
“娘亲,祺儿走了,还有凡哥哥,凤歌叔叔和爹爹,还有婉清姐姐,娘亲一定不会孤单的。”
煜祺一脸的灿烂的笑容,他是在掩饰,掩饰心中的不舍,只是那雪山族的雪莲花占据了他的整颗心。每次娘亲毒发,他只得在一旁偷偷地看着,却帮不上任何的忙,于是从刚记事起,便开始研究医书,希望能找到关于寒鸦毒的解毒方法。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不久之前,在一本很古老的医书上找到了一种叫雪莲花的药草,生长在千万年的积雪中,千万年才开一次花。
“祺儿,娘亲尊重你的选择。”唐亦轩淡淡道。
她记得银千雪说,若是祺儿是一代帝王的话,一代会造福苍生,这也是她想要看到的,只是做皇帝很累,身为皇帝会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她希望煜祺他未来的生活简简单单的,每天都很开心。
“谢谢娘亲,娘亲真好。”煜祺在她的脸颊留下了一个重重的吻。
“看来这都是天意啊!”银千雪感叹道,随即转身望着煜祺,慈祥地笑着,“祺儿,你跟着老夫,老夫会教你本事。”
“谢谢师父。”煜祺很机灵地唤了一声称呼,他不仅要学本事,还要找到那株雪莲花。
“祺儿,你还是叫我老爷爷吧!”银千雪捋了捋胡须,这一声师父他觉得自己担当不起,因为他也是有私心的。
“为什么老爷爷不收我为徒,却还要教我本事呢?”煜祺不解地问道。
银千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扬州初春的晌午依旧有些凉意,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只感觉到淡淡的寒冷。
煜祺走了,银千雪也走了。
“小七……”
身后传来温文如玉的声音,她知道是他,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淡淡道:“凤歌,若是有一天我不记得很多事情了,就连你也忘记了,你会怎么样?”
她不敢去看他的眸子,害怕看到里面有无尽的忧伤。
凤歌微微一愣,心突然咯噔一下,莫名的疼痛快速地传遍全身,他不知道刚才银千雪跟她说了一些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即使在雪山族呆了十年,但是却一点也不了解雪山族的人和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千百年的守在这连绵不绝的雪山,他的师父银千雪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起过,只是将他从扬州城带回雪山,教他习武,教他认字,教他做人……
他已经快要记不起小时候在雪山族生活的那些人了,他们都很普通,在雪山脚下安家落户,甚至娶妻生子,只是他的师父却一直都是一个人。他隐约记得很早的时候,他的师父跟他说过,他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