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未来得及表达对她今天着装的肯定,见她风风火火成这样子,只好挑了重点问:“你爸是不是有一枚方形戒托圆形镶钻的铂金钻戒?大致长这样子……”说着,便拿起桌上的纸巾,用包里随身带的水笔勾画起来,递到蓝媚眼前。
蓝媚瞪大眼睛看着这潦草得不能再潦草的草图,虽是笨拙而粗糙的笔画,却看得出真是爸爸平常不离手的戒指,不禁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忍不住点点头:“是,我爸有一枚。”
“还在家里吗?你最好快点确定,如果还在,那拿出来给我,我带回去让阳锦明帮忙看看仔细。如果不在,那还有另一个发现,他眼下应该是在三沙市。”明明压低了声音,看着蓝媚一字一句说。
“行,戒指的事我去问问兰姨。可是这三沙市?我得去找找线索。”蓝媚沉吟半刻,抬起头看着明明,“还有别的线索吗?”
“嗯,还有一个,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他有个情人,应该跟他这次失踪有关系。似乎,年纪并不轻的样子,喜欢纱纱的衣服和高跟鞋,背迪奥的戴妃包,应该挺有钱。”明明拣着尽量客观的词眼描述梦境中破碎而凌乱的线索。
“啊?”爸爸的女朋友小乔,狐狸一样柔弱无骨,处处钻营小气,似乎跟这情人的形象八竿子打不着。
“你尽快调查清楚这些有限的线索,不要打草惊蛇。”老板娘把果汁送过来,明明拿起喝了一口,“最近你们两个还好吗?”
蓝媚没有波澜地机械回答:“挺好。”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拍了一下桌子说,“我先上楼了,果汁给你。哎……你这是从苏州过来吗?晚上就回苏州去?”
明明当即愣住:自己忘了,按照预想此刻应该在苏州陪着爸妈,便尴尬道:“这几天在上海有事情帮朋友,住几天还要回去。”
蓝媚却没想她话里百出的漏洞,心里都是事,只敷衍地回道:“那你自己当心吧,早点结束早点回家去。”
说完,抓起手机拧身往电梯间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连串连续的“嘎吱”声。
明明不禁扶额,本来就不爱喝果汁,这下可好还得喝两杯。
老板娘把果汁送上来,惊讶道:“呀,那个美女呢?”
明明苦笑道:“她有事要先走,老板娘,钱我一起付。”
老板娘放下果汁,从围裙里拿出一个付款码给明明扫码付款:“你这个朋友,虽然刚来没多久,却是少见的美人——哎呀,美人的朋友还是美人,你们两个坐在一起哦,真是养眼得来。”
会夸赞客人,是每一个做小本生意老板娘的基本素质,她嘴上涂着并不夺目的口红,身上的香水清淡而温和。走出几步,突然停住转身对明明说:
“你这个朋友也是刚来的吧?每次来我这边喝果汁吃水果哦,走后都有个小年轻过来问我她吃的什么,说过什么话的。提醒一下她哦,看是不是追求者。”老板娘用手指盖住自己的嘴,吃吃笑起来。
明明听在心里却往下沉——蓝媚虽美,但是在这个公司里,关注着她一言一行的到这地步的,应该不是爱慕者。
那……这么关注她的,除了看在她爸爸面上多有照顾的,便是……心里有鬼的。
试问她到创丽之后顺风顺水吗?好似不是。
那,是不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老板娘,那小年轻长什么样?你还有印象吗?”明明莞尔一笑,“我也好提醒她观察观察,别错过了好人。”
“这个啊,长得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戴个黑框的眼镜,个子大概175的样子,对了,嘴唇上啊有一小撮胡子。”老板娘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说,“长得……跟你朋友还是有差距的。”
明明点点头:“谢谢老板娘。”拿起她刚刚拿过来的果汁,放在她吧台上,笑着说,“你看,她一会儿就跑了,也没有喝过,就当你陪我聊天吧。”
走出这写字楼,外面的风吹在脸上有点寒气,明明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站在路边等司机过来。
车缓缓停在她身边,明明打开车门坐进去,车里开了温度恰到好处的暖气,让她立刻舒缓过来。
靠着椅背,拿出手机来给蓝媚编了一条消息:注意有人在跟踪你,男,175左右,戴黑框眼镜,唇上有一撮小胡子。你想想是什么人吧,今天给你的线索你要快点找,我怕晚了有麻烦。
“唐小姐,去哪里?”司机缓缓发动车子。
“淮海路的图书馆。”昨天的梦做得自己很累,靠着椅背就昏沉下来。
“好。”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明明疲惫着闭起来的眼,打开舒缓的音乐,慢而平稳地把车开到最右的车道去。
闭上眼的明明昏沉着又进入了梦境。
艳阳高照,椰林树影。太阳灼热地晒下来,大理石地面热得穿透鞋底。
是一栋有着大大落地窗的不规则小楼,楼下带一个不大的游泳池。
泳池边,一个肚子微突的男人,左手揽着一个薄纱翩翩的纤薄身影,右手揽着一个穿着高跟鞋略显富态的女人,她拎着一只迪奥戴妃包。
明明拼命聚起自己精神去看那男人手指,可并没有昨夜梦里见的那枚戒指。
纤薄身影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只觉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明明凝神看去,只见她正用手理着男人的头发,口中念念有词:“累了,睡吧,累了,睡吧……”
富态的女人撩了撩头发,见男人已经闭起眼昏沉过去,便对女子说:“再有一个月就行了,到时候希望你能如你所说帮我处理干净。”
年轻女子咯咯笑起来:“金姐,一个月太久了,我最多再帮你十天。你准备好钱,我一定帮你处理得漂漂亮亮。”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十天哪里弄得完?”富态女神情不悦起来,“我们不要讨价还价了,一个月,免除后患。”
“行吧。”年轻女子咯咯轻笑,“不过我还要回一趟上海,不然啊,我目标可比你大得多。”
富态女拎着包,踩着高跟鞋摇曳着推门出来,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自得地戴起来。
明明在清醒前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一张平淡的,刻画了风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