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闵这天去看了庄子后刚回到,便看到苏煜立在了偏门旁边。
两人走着,短短的一段路,竟有一个世纪这么长,眼看着储玉阁在望,竟都有些失落。
苏煜握了阿闵的手。
夜色翻飞着浓墨,阿闵指端沾了薄雾,越发的凉滑。
苏煜攥住了,却觉得手心热得几乎要化掉。
此时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那些雨水一时全落进耳中,心湖上涟漪一层层泛起,柔软的拍上心口。烟雨,兰叶葳蕤,就此氤成一笔水墨,印入了苏煜的脑海。
临行前,他终于再一次进了房里。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时只是望着阿闵。
虽说国难当前,儿女情长靠边站,然而阿闵是知道的,这一战有惊无险,各种秋风扫落叶。所以并没有苏煜那么沉重的心情。
苏煜看了她半晌,仿佛万语千言都不待说,
“上回说要我带你看世间最美的风景,至今还没兑现。”
阿闵脑中嗡的一响。
她了这几天花了好久才劝服自己不要在意!不要担心!他会很快回来!却在此刻全数崩塌,就这么轻易被推倒得不能再倒。
“好好照顾自己。”苏煜眼神闪了又闪,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
他不敢奢望她会等他!
阿闵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苏煜起身要走,阿闵一把拉住了他,“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苏煜一时无话,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你不要担心对了,照顾好自己,若我没有回来……”
突然窗门前传来一声巨响,随之尖锐的声音响起:“狗男女,你们竟敢背着我私会!”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只见窗外一阵声音过后,先露出两只肥嫩的小白手,身子借力从窗台撑了进来。
一脸泫然欲泣,悲愤欲绝的模样:“娘子,你说过会等我的!你怎么能这般做!”
“窦靖.......”吴闵咬着牙呼出了来人的身份。
“怎么哪都有你!”
“你先说你身旁的臭男人是谁!”话刚出口,还不带吴闵回答,一个劲风掀翻了窦靖,以及其不雅观的姿势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
“你说谁是臭男人?嗯?”吴闵身旁的苏煜以强大的气场压着窦靖,神色一戾。
他不允许任何男人抢走阿闵,即使对方还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
“如风!把他带走!”
“是!”说完就用武力制压住窦靖的双手,强行拖了出去。
与此同时这熊孩子嘴上还在叫骂着,一脸的不甘愿。
吴闵看着脸上阴沉的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哪来的飞醋!
扇了扇鼻子,调笑道:“呦,这哪来的这么大的醋味啊!”
男子额间两侧的如垂柳般的细发,丹凤眼轻佻,沾染着三分疏离,七分冷酷。行至书案前,在吴闵的墨笔旁大笔一挥落下了苏煜两字,仿佛一次来宣示自己的主权,随后也不顾吴闵调笑的语气,冷冷的声音响起,却多了些难掩的温柔:“你知道的!”
吴闵撇了撇嘴,心下道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却还是不经意间撞进男子一双清冷的眸子,勾人心颤,有着令人眩晕的魔力,像一个旋涡一般,将人轻轻包裹,却又感觉无法触及他的眼底,似乎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
仿若繁花入眼,如漫天花瓣,迷了眼,既迷了心。
繁华入眼,落于心。时光似乎不再流转,只愿与他静候岁月!
那几年的铁马金戈,终抵不过一遇误一人误终生。
这一天,苏煜的行军整装待发!街边都是送行的人。苏煜在他们眼里是神话!是支撑!
吴闵乘着自家的马车摇曳不定地到了京郊。
吴闵轻轻撩开马车一角帘子,看着苏煜的军队整装待发,士气蓬勃,军旗猎猎舞动发出呼啦啦的响声,片刻埋没在军士响亮的口号中!
吴闵静静地看着苏煜在高头大马之上立的端正,一袭战袍咧咧舞动,一麒麟面具敷面,冷酷如斯,此刻他就是战神苏煜。
正打算这么悄无声息地放下帘子,吴闵不喜欢离别,所以并不打算让苏煜知晓。
结果偏偏苏煜有感应似的回了头,正好和吴闵的视线胶着在一起。
男子张了张唇,最终没有说什么!
女子也张了张唇瓣,男子看到了,也听到了。
女子说:“给我活着回来!我等你!”
之后女子的容颜渐渐淹没在竹青色车帘子,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只听得外面号角喧鸣,车辕马叫。
回到国公府里之后,吴闵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还没歇下脚来,就见窦靖这个熊孩子跟着自家弟弟争争吵吵,互相推搡着进来。
还没进门就听见帘外吵闹声响起
“小鬼,你得叫我姐夫!”只听得窦靖欠扁的声音响起。
“你胡说!阿姊怎么会看上你!”
吴闵在房里听到外头的吵闹声,也不在意。
吴谌嗒嗒嗒地跑过来。腻歪在吴闵怀里,撒娇讨饶。
仰起头,小脸蛋粉扑扑的,玲珑玉白的脸蛋泌出细细的汗水。吴闵看着也心疼
吴闵对着吴谌温婉一笑,温言细语地问吴谌:“下学回来,可热?”
说着拿起自己的一丝凉帕来给吴谌擦擦汗水。
“来,阿姊专门叫厨房给你做的消暑绿豆汤,尝尝味道如何?”
吴闵此刻的关注点都在吴谌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相伴着一起进来的窦靖。
“娘子……”
没人答应。
吴谌边喝着可口清爽的绿豆粥,一脸挑衅地看着窦靖。
窦靖说实话也才是个少年,又憋着气叫了几声娘子,可吴闵就是愣是没反应。
窦靖气呼呼地甩袖离去。
吴闵也是摇了摇头,只当她对自己的感情是小孩子心性,来的快去的也快。
更何况一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少年喜欢自己真有点难以想象。
看着吴闵凝眸顶着刚刚窦靖甩帘子出去的方向不动。
吴谌拿着调羹,优雅的要盛了一汤匙绿豆粥,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又嫌弃的看了一眼吴闵:“阿姊,你莫非要老牛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