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领着老乞丐却穿过寺庙大殿向后走去,这栖霞寺极大,自然僧人众多,经过之时,众僧人也不时看向老乞丐,也是偶尔有年长之人上前询问,那小沙弥只道是进寺来找道衍法师的,便不再阻拦。
就这样二人来在了寺庙的后山之中,只见后山的院墙,正中之处开了一个月牙门,门后隐约可见几级台阶,二人穿过,却是来在了一个蜿蜒曲折的小径之上,小径周围,则是开有朵朵野花,并伴有阵阵烟霞,这条路,正是通往栖霞山的后山。
小沙弥在前,老乞丐在后,行了约有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小亭,亭子周围,皆是古树掩映,亭内则是有一高胖的略微上了年纪的和尚盘腿坐在其中,正在参禅。
那和尚模样约有六十岁上下,眉须微白,可脸色却极为红润。
小沙弥伸手一指,老乞丐闪目看去,仔细一看,正是那位白牙口夺帝剑,助燕王打下江山的道衍法师无疑。
老乞丐心想,“这和尚,倒是寻了个修行的好地方。”
他这才高声喊去,“和尚,还认得我吗?”
“阿弥陀佛!”老和尚口诵佛语,“是谁在亭下吵闹,打扰贫僧静修。”僧人说完,这才睁开眼睛,向亭下看去,老乞丐见他看自己,双手一叉腰,将头伸了过去,好让他看个清楚。
僧人道衍看罢多时,这才急忙站起身来,口诵佛号,急忙说道:“阿弥陀佛,老人家,今日您怎么有时间到了我的这里啊,你若要来,为何不早说,快,快请坐。”说完,他看向了那小沙弥,说道:“你去从我的屋中泡壶茶来,为我这老兄长解解渴。”
小沙弥答应一声,向着后山的一处不大的庭院走去,显然,那便是道衍法师日常居住之地。
老乞丐见道衍法师认出自己,只一窜,便来到亭中。亭中有一石桌,桌外有三只石凳,他便耷拉着二郎腿坐在了上面。
不多时,那小沙弥便脱着一个茶盘走进了亭中,将两只茶杯和一个茶壶放在了石桌上,僧人道衍示意于他,小沙弥这才退了下去。
“老侠客,看你一路风尘,先喝喝茶,解解渴吧!”道衍说道。
老乞丐一路马上颠簸,唯恐误了大事,这才中途从未有过歇息之时,此时,他早已渴的不成样子,他拿起那碗茶,泯了一口,有些发烫,他这才打开了那只茶壶的盖子,等茶凉了,这才端起茶壶,一饮而尽。
“老侠客,今日您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了?您不是在到处寻你那师弟魔毒真人吗?难道,您已经寻到了。”
“唉!此事暂且不提,我告诉你,我来找你,是有要事需要告知于你,此事事关重大,甚至关乎这天下太平!”老乞丐说道。
僧人道衍闻听此言,见老乞丐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急忙问道:“不知何事,还请老英雄速速讲来。”
“你仔细听好了。”老乞丐这才将这几日之事对这僧人道衍一一道来,中间无有一处疏漏。
“嘶—”道衍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说道:“老英雄,这罪门我素有耳闻,可我只知道,他们素来再这江湖之中做些杀人卖命,与人消灾的勾当,受到了武林中各大门派的唾骂,可却没有门派得罪于他,一来,这罪门管理极严,门中之人,皆是死士,口中决不走漏门派一丝消息,且门派所在各堂,皆是隐在暗中,并不时调换,而那些罪门杀手,无任务之时,便混迹在市井之中,极难发现,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使朝廷锦衣卫连各各大门派四处围剿,也是毫无所得。但不知,这次他们究竟是受何人指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他们就不怕再次天下大乱吗?到时候,又要刀兵四起,生灵涂炭,罪过!罪过!”
老乞丐见和尚并不着急,急忙说道:“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通知当今陛下,让他加强宫中防备,以防万一!”
“老侠客,莫急,那罪门长老既然让那牧蛇人刘艳秋在太平县等候,那便说明,他们尚未做足准备,所以一时半会,陛下不会有危险的,还请老侠客稍安勿躁。”僧人道衍说道。
随后他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东方那下落的夕阳,只见其中一半早已藏入了东方群山的山麓之中,只留着一半与天上的红霞交相辉映,照的亭中,一片昏黄。
“唉!想当年贫僧,知那惠帝允文年幼登基,却误信奸臣谗言,想要逐个削藩,却不知北方燕王势大,需得徐徐图之,如若操之过急,却只能逼得燕王为保性命,不得不反,而他更不知,朝廷虽拥军众多,粮草也是无数,可朝中并无良将可用,虽有一耿老将军,可却算不得帅才,虽守城有余,但攻杀不足,由此便知,这孙儿皇帝并不是叔叔对手。我这才,为了天下苍生,前去相助燕王,以求能够早日结束这场南北之争。可到现在,好不容易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那永乐陛下,也不得不说是一个有道明君,将这天下也是治理的民富国强。可没想到,到如今了,还有人想要乱国!唉,他们可曾记得这天下的黎民苍生!”道衍和尚站在亭中,背着双手,看着夕阳,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师父,这天下苍生,我还记得!”这时,突然传开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只见亭下又来了一人,僧人道衍和老乞丐急忙看去。
只见来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着一袭墨黑色的长袍,腰间一条墨绿色的丝绦束住,背后同样身披黑色披风,披风上绣有点点红花,确是极为鲜艳,背有一柄黑色长剑,右臂处,空空荡荡,只有半截袖筒。
“师父,十年未见,您老人家可好。”来人单手礼佛。
老乞丐不知此人是谁,但道衍和尚又如何不能认出,急忙说道:“阿尼陀佛,我的乖徒儿,你不是隐居去了吗?难道是想为师了不成,到此处前来看我。快来亭中一叙!”
那中年人也是如同老乞丐一样,飞身入亭,坐在了石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