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同知退殿之后,一个小太监领着一位年约六旬的太医,背着一个皮制的药箱走了进来。见礼之后,小太监退了出去,老太医则迈步走进寝宫之中。在此之前,早有宫女,放下了凤榻上的珠帘,只留王贵妃的一只手臂搭在了凳上的一方软垫之上。
永乐皇帝和安平随后跟入其中,李文远则是留在内房外戒备。
那太医来到榻前,坐在了凳上,为王娘娘把脉诊治,把了多时。朱棣心中有些着急,这才问道:“太医,如何?”
那太医缕了缕胡须,急忙站起了身,躬身施礼,随后回道:“启禀万岁,娘娘脉相平稳,并无大碍,只是陷入了昏睡之中,如果我猜的没错,想来是受了江湖中的迷魂药,有一两个时辰,便可醒转。”
朱棣这才放下心来,一摆手,那太医便退了出去,“你二人在此小心看护,娘娘醒后,记得通秉。”两位宫女急忙施礼答应。
吩咐完,朱棣便退了出去,来到了殿中,坐在了正中一处不大的龙椅之上,敬老公公站在皇上一旁,小心伺候。此刻的殿中,只剩四人,那便是圣上朱棣,敬老公公,鬼侯李文远及锦衣卫打扮的安平。
朱棣端坐在龙椅之上,这才注意到安平竟是这等打扮,急忙向他呵斥道:“柔儿,你又胡闹了。”
“父皇,”那安平不知为何,此时却是女儿的轻灵之音,只见他说完之后,扭了扭身子,便来到了朱棣身旁,抱住了他的胳膊,一阵撒娇。
朱棣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啦,好啦。”看向安平的眼神之中,尽是宠溺。“你退下吧!我与你师兄有要事长谈。”
“不,我也要听!”安平嘟着嘴巴说道。
“好吧,贤侄,你究竟所为何事,竟非要深夜面见于朕,你且说来听听!”朱棣说道。
李文远单膝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容禀!”
“站起来说!”朱棣说道。
“谢万岁!”鬼侯李文远这才站起身来,将道衍法师告知之事,以及他进宫面圣之事详细的告知了当今皇上,永乐陛下。
李文远刚刚说完,向三人看去,这才发现,倾耳听着的三人早已是呆若木鸡一般,心中震惊。
“万岁,万岁!”李文远唤了两声。
皇上朱棣这才醒转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问道:“贤侄,真有此事?”他心中似信非疑,随口问道。
“回万岁,千真万确,我师父的话,难道陛下还不相信不成!”李文远说道。
“这罪门竟敢如此大胆!”安平叱声说道。“师兄,你可知这罪门在何处?明日我便领着锦衣卫去抄了它的山门。”
“怕是不能?”李文远说道。
“为何!难道朕坐拥天下,还怕了一个小小的罪门不成!”皇上朱棣拍案而起,怒声说道。
“万岁有所不知,具微臣所知,这罪门,在先祖之时,便为祸武林,专行那杀人卖命,与人消灾之事,死在罪门杀手中的有商贾,官吏,门派掌门人等各等人物,不计其数,先祖也是不受其扰,一怒之下,这才命锦衣卫联合各大门派意图围剿,可未曾想,却连罪门在何处都未寻到,只杀了几个虾兵蟹将,便不了了之了,而此后,各大门派也是迎来了罪门的一番报复,所以,现如今,各大门派才不想得罪罪门中人,导致现在罪门在江湖中为非作歹,肆意妄为!可臣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把这主意打到皇宫内院之中,更想不到,他们想杀的人竟然是陛下您!所以,为了万岁安危,为了江山社稷,也为了黎民苍生,臣在此斗胆恳请皇上,从今日起,臣便常伴万岁左右,寸步不离!”
说完,李文远单膝跪地,叩头伏首。
“贤侄,快快请起!”朱棣急忙起身,将李文远搀扶起来,攥着他那条空荡荡的衣袖,眼中似乎含着泪水,他闻听此言,想到以往之时,鬼侯李文远曾多次单臂执剑救他于生死时刻,心中更是感动,暗自责怪自己,不该怀疑于他。
朱棣的另一个手紧紧地握住了李文远的手腕,随后说道:“有劳贤侄了。”
安平也是迈步走了过了,说道:“师兄。”言语中隐隐有些担忧。
李文远摸了摸她的头,随后说道:“没事儿,有我在,可保万岁安危!”
可他这时这才突然想起,皇上急召他进京之事,本来,他猜测皇上或许已经察觉有人意图行刺之事,这才急召于他,可现如今看来,皇上对此事并不知情,急忙问道:“万岁,您这次急召我进京,不知所为何事?”
皇上想了一想,这才问道:“贤侄,你来的时候,可曾听闻有人冒充你手下之事?”
“回万岁,微臣来的匆忙,并未有所耳闻。”李文远回道。
“唉!”皇上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贤侄有所不知,近日北迁的富户,屡屡被劫,我不得已之下这才安排人马前去互送,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被那江湖中的人暗算,兵马良将,也是折了不少,常此下去,朕的富户北迁之策,即使继续推行,怕也是没了效果。”
“竟有此事!”李文远说道。“万岁,可派人查过?”
“朕派锦衣卫前去查过了,暗自埋伏之下,这才算是捉了几个活的,可未想到,那几人却是死士,口有毒丸,见被捉住,便咬破口中毒丸,自尽而亡,得亏李同知眼疾手快,捏住了旁边一人,这才留下一个活口,盘问之下,他竟说自己是鬼侯的人。”朱棣说道。
李文远闻听此言,急忙再次单膝跪地,说道:“万岁!微臣万不敢行如此谋逆之事!”
“贤侄快快请起,朕此次召你进京,并不是要追查于你,而是想让你给朕查清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一来为还你清白,也好令众臣闭嘴,二来,这朝堂之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朕的身边,急需帮手,所以,想让你为朕做些事情,你可答应?”
“回万岁,臣定当万死不辞!”李文远回道。
皇上闻听此言,自然是龙颜大悦,对着敬公公吩咐一声,“去,命御膳房立即准备一桌酒菜,朕要在这深夜之时,同朕的贤侄叙旧。”
敬公公急忙答应,约摸着有半个时辰,一桌酒菜,便准备齐了。
朱棣拉着李文远的手坐了下来,他一摆手,敬公公退了出去,安平却自顾自的坐在了凳子之上,算是作陪。
公公退出殿门后,却迎面撞上了回来复命的李同知,他便把他拦了下来,告诫他不要扰了陛下雅兴。李同知遂在殿外守候。不多时,屋内便传来了皇上的欢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