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商会成立已有数月,江湖传言梁山之主杨妙真宴请同道,持续整整一个月,来者不拒,有意者皆可上门畅饮。
梁山云深雾重,走在通往上山的雾气弥漫的铁锁栈道上,看着朝霞中那群白鹤飞过更是让人如临仙境。。。
不少人江湖雅客沉迷此景不能自拔,不少文人更是即兴而诗歌,旁边早有梁山侍从笔墨伺候,这种事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大总管特意竖了个榜单刊登这些骚客的大作。
文无第二,武无第一。
文人善妒,争强好奇的心怕是比某些武人都旺盛,这种雅事自然少不了他们。
梁山人来人往,因为这片山都重修过,演武场容纳数千人都没问题。
聚义厅外又兴建了几座碧竹高楼,这些建筑上雕龙画凤、气势非凡。
设计一看就是出自名家的大手笔,布局走位规格比之宫廷装饰亦丝毫不差,高贵不失典雅。
最重要的是宫廷错落有致,更是蕴含伏羲八卦之理,杀机中蕴藏着生气,易守难攻。
隐隐借了紫气东来之势,贵不可言,妙不可言!光是建筑便如稀世珍宝般艺术品!还是极为实用,并非华而不实的那种艺术品!
外行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这一看便对梁山这份鬼斧神工叹为观止!
不少人得知设计者是个年纪轻轻名叫阿良的年轻人,愈发对这位梁山大主管,甚至对那位江湖赫赫有名的梁山之主更好奇了。
。。。
大厅之上客满座酒满桌,食物也更好,能进这个大厅的都是各派的精英,地位低微的只配在外面广场吃简单的流水。
“怎么?这大厅你们河洛土鳖也能来凑热闹?”沧州的一名头领看到宿仇河洛帮的人确实忍不住讥讽道。
“呵呵,沧州苟都来得,我们河洛来不得?这条路是你开的?你算什么东西?”
“凸(艹皿艹),早看你们河洛不爽了!今天就让你躺着下山。”沧州帮头领双眼一眯,杀气腾腾道。
“想打架?怕你啊?老子奉陪!”河洛帮的大老爷也不是好惹的,抽刀直接怼了回去
“行了,行了!这里不是洛阳,也不是沧州大本营,两位小友还是收敛一下吧,不然某位女主人怕是要生气了。”崂山的一位老道士如风硬生生插进了争执的二人中间,一股柔和的真气隔开了二人。
一提到某位女主人,两名争斗的男子顿时浑身发颤,想起了自己上司万千交代的事,要是被赶了出去,落了帮派的面子,回去怕是没什么好果子了。
彼此互哼一声却是没有大打出手。
就在这时,一阵间接不断的掌声响了起来,
“啪!”
“啪!”
“啪!”
一声一声,直到最后整个吵闹的大堂都安静下来
“让诸位久等了,梁山事务繁杂,是妙真疏忽了诸位,还请见谅。”
来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红袄穿甲,头戴束发青丝如墨。
眉宇间透露着一丝莫名的霸气,一股清冷出尘的气质扑面而来。
甚至让人有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来人正是梁山首座,天魁星暴雨梨花·杨妙真!
身后左右各站两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二人正值男人气血最旺盛的壮年期,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
左边大汉生得七尺五六身材,脸上生有一大块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把毡笠子掀在脊梁上,坦开胸脯,带着抓角儿软头巾。
他微闭双目整个人不怒自威,手持大刀站在那便如风雨中岿然不动的大山,那大刀寒光凛凛一看就是吹毛断发吹毛断发的宝刀,价值不凡。
天暗星·青面兽杨志!
右边大汉愁眉苦脸一脸衰样,但在场的一众高手行家无人敢小觑,因为他内息平稳生生不息,毫无武功的样子,静静站在那里就像一路人,这代表他对武道一途的理解已经到了极深得地步,返璞归真天人合一。。。
天雄星·豹子头林冲!
世人谓之【水浒双雄】!
因为梁山声势浩大,上门闹事的不少,但都被这两尊杀神怼了回去,轻则伤筋断骨,重则立毙当场。
那之后再无人敢上门闹市,市井之徒更是敬畏十足。
“梁山商会的兴盛离不开诸位同道的礼让帮助,妙真感激不尽!”
“我们梁山的桃花酒闻名天下,回味无穷。对,这酒同样出自我们梁山大总管之手。诸位可要好好品尝。”
“将来彼此的交流会更加紧密,凡事上礼让一步,我坚信礼一字上让三分,利字上退几步,九州四海没有我梁山不能走的路。”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大家能来就是看得起梁山,看得起梁山,也就是看得起我杨妙真!”
“妙真这里敬诸位一杯,这便先干为敬!请!”杨妙真言罢,目光在群雄身上一扫而过,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将空的酒杯示之与众。
一番谈吐说辞磊磊落落,掷地有声,大气磅礴。
散发的英雄之气不知让天下多少男儿汗颜。
天骄气质一览无余!
难怪率领红袄军策马横枪无人可挡!
难怪敢自诩一杆梨花枪天下无敌手!
难怪能统率梁山数万豪杰虎啸山林!
这世间除了她杨妙真,还有谁有这气魄?
一个人鼓掌,片刻后整个大厅都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
“老夫弃武从文,多年只管庙堂之事,不闻江湖之事久矣。。。不想这十几年间,江湖上竟出了此等人物。。。”
“可惜了,可惜了,此等人中之龙凤终不能为我宋所用。。。”受邀而来的南朝使者文天祥手抚山羊胡,目光闪烁唏嘘不已。
不知道他是遗憾梁山不为南朝所用,还是叹惋岁月不饶人,江山代有才人出。。。
“怎么?不去试着拉拢她投奔你们大宋了?南海侠影萍踪大名当年威震江湖的时候,可没我们这些江湖晚辈的事呢。。。也许她会卖你几分薄面呢?咯咯。。。”
身旁一名梳着斜刘海的华山派打扮的女侠嬉皮笑脸道,只见她一条白色丝带简单得束着在后脑,一头青丝如墨自由得散落双肩。
粉衣外批着那层衣袍更是极有深意,乃是华山客卿、长老才能穿在身上的白袍。
白袍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代表她的武功已达到那个层次!
“老了,老了,梁山气候已成,又有一代国士相辅,又岂我一个糟老头说得动的?”对年轻女子的调侃,文天祥只是苦笑,没有任何不满之色,说来这位女子与自己颇有渊源。。。
此女姓萧,复名忆倩,性格儒雅随和,谈笑间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自幼被上代华山祖师收为关门弟子,一直以来都隐居后山,深山密林数十年如一日,心无旁骛得苦修,不沾染人间烟火。
“华山大兴,当斯人也,一者我授,二者生而知之。”
正如华山老祖批言,
数十年后一次的华山门派大比,一直默默无名山不露水的她技压群雄,一鸣惊人!
成为最耀眼的那匹黑马!
如秋风扫落叶般踏着师兄师姐们的前进,硬生生插进前十强,连入门十几年的师兄师姐亦难撑上十合。
十六那年已成华山派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如今年仅二十几许,便已将华山阴气习练到极致,一手华山玄阴无极拳用得炉火纯青,华山玄阴功已大成,比之掌门吕太华亦毫不逊色!
此后出山,江湖上出尽风头,惩恶杨善打出了华山的威风,结识北朝豪杰无数,和南朝衡山派琴剑双绝李佩芷隐隐成针锋相对之势。
。。。
至于萧忆倩如此针对文天祥亦和她的身世有深层原因。。。
当年南海派刚出茅庐的文天祥初次闯荡江湖,机缘巧合下救下被魔教追杀的华山内门某萧姓女子,一起闯荡江湖的两人度过了一段欢快的旅程。
日久情深,萧姓女子芳心暗许,一颗心早已系在文天祥身上,女子却碍于内心羞涩难说于口,只能有意无意的暗示。
而文天祥正值满腔热血青春躁动的年龄,一门心思都放在匡扶天下之上,北胡对朝廷虎视眈眈,西北战事又起,天下饥荒年年,百姓民不聊生,他却是没那份心思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了。
虽然彼此都有好感,但他那段时间满脑子都是国家大事,只能将这种心情深埋于心,对那些暗示无动于衷,或者打个哈哈蒙混过去。。。
那时候的他刚出茅庐不久,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他的想法是等将来事业有成再对她坦白心意,
那时候再风风光光得上门迎亲。。。
可惜命运给他开了玩笑,
天下大势,风起云涌。
北朝入侵,山河飘絮。
二帝北去,朝廷南渡。
华山召集云游天下的弟子回归,女子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只能留下一份被泪水侵湿的书信不辞而别。
文天祥带着那份饱含深意的辞别书护送一名皇室贵胄逃难,那份被泪迹斑斑的书信之后一直被他贴身收藏。
那名男子叫赵构,宋徽宗赵佶第九子、宋钦宗赵桓之弟。
他是南宋的开国皇帝。
功大莫过于救主,因为有从龙之功,此后文天祥的官途青云直上畅荡无阻。。。
那之后新旧党争官场沉浮不断,他都如一块顽石屹立于庙堂,不结党不营私,两袖清风更比当年屈原。。。
便是谏官也找不到他一身半块污点,因为他不爱财,亦不好色,更不图名利,乃至被其浩然正气所折服,心服口服。。。
这也是赵构对他一直放心的原因,一直安置在身边,私下商谈国事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唯一的遗憾,那之后文天祥再也没见过那么华山女弟子,
后来,才从北方南渡的友人口中得知,
也就是他南渡那一年,
华山的鲜花开遍了整片山,她嫁人了。
对方同为五岳派的恒山大侠,刚正不阿,铁骨铮铮,人送绰号铁骨道人。
郎才女貌,秦晋之好,五岳同盟,亲上加亲。
或许北朝入主中原使得彼此人人自危,于是靠婚姻来亲上加亲加深纽带,彼此深入交流来抱团取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纸婚事,就这么决定一个女人后半生的命运。
而那时南北战火纷飞,信息阻绝,前线忙于击溃北朝敌军的他却是顾不上这件事,也完全不知情了。。。
华山与恒山的这场婚事不可谓不声势浩大,是北朝当时家喻户晓的一大盛事。。。
大件家具两人抬,成套红脚桶分两头一人挑,提桶、果桶等小木器及瓷瓶、埕罐等小件东西盛放在红扛箱内两人抬。
一担担、一杠杠都朱漆髹金,流光溢彩。
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包。
蜿蜒数里的红妆队伍经常从女家一直延伸到夫家,浩浩荡荡,仿佛是一条披着红袍的金龙,洋溢着吉祥喜庆,炫耀家产的富足。
十里红妆,对古代的女子说不定也是种幸福?
。。。
“我娘那天坐在花轿里哭了十几里坎坷的山路,你知道那时候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她一直在等某个男人。。。但缓慢的队伍到了恒山山脚,直到拜堂成亲时你都没有出现。。。某个苦苦等待的女人终于死心了,她恨你。。。”
“连带这份仇恨也蔓延了我身上。。。我就是她仇恨的产物,从小就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一次回娘家省亲后,就将我留在了华山,眼不见为净。”
“不过我也许要感激你呢,你若来了,我说不定也没机会来到这个世上呢。”
萧忆倩面色狰狞,在文天祥耳边低声道。
转过头,又恢复了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阳光笑脸,笑嘻嘻离去。
留下文天祥面色惨白得站在原地,满脸憔悴得像了老了很多。
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示他内心极度不平静,多年儒家修身养性,泰山崩于前而不慌的心境仿佛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