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影子的悲哀

外面的世界原来有这么蓝的天，这么绿的树，这么温暖的阳光，以前只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东西，现在自己正在切身感受着。毒蛇恋恋不舍地抬头望了望天，然后望向茉莉和杜若逃跑的方向，他们已经消失在尽头了，他看到杜若最后是哭着跑走的。

毒蛇嘴角轻轻一扬，至少有一个人记得自己，就足够了吧，用自己的生命为他报恩是值得的吧？想着想着他竟也流出了眼泪，咸咸的泪水浸进抓痕里，火辣辣的，没想到自己会自毁容貌，毒蛇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毒蛇听到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道自己要和这个自由的世界永别了。一片树叶缓缓地飘落，毒蛇伸手接住，树叶绿绿的，像一条新生命夭折了一般，毒蛇把这片叶子塞进了口袋。因为大腿中枪，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睛像灌了铅一样沉了下来。

“少爷？怎么回事，他们杀了少爷？”一个络腮胡男人看到晕倒的毒蛇，慌张地对后边的人说道。

后边瘦巴巴的男人走到毒蛇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他的大腿中枪了，刚才是谁开的枪？”

络腮胡男人心虚了一般，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句“我……可是当时不开枪的话，他们跑那么快，我们根本追不上。”他辩解着。

瘦巴巴的男人凶狠地盯了一下络腮胡男人，然后叹了一口气“你和我先把少爷带回去治疗，其余的人去追剩下的两个人，他们竟然毁了少爷的脸，自己跑路，绝不能放过。”

毒蛇意识模糊，但依旧听到追击而去的脚步声，他在内心祈祷着杜若能够安然无恙，毕竟他可能是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活过的人。

再次睁开眼，毒蛇感觉自己脸绷绷的，可能睡了太久，他感觉身体不太像是自己的。

“醒了。”一个声音从一侧传来，毒蛇的心陡然一跳，看向那边。

一张靠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穿着笔挺的西装，一看就知道是名牌货，头发是典型的地中海造型，和他略显年轻的面庞很不搭，眼睛锐利有神，剑眉和方硬的脸让他看起来威严十足。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样貌俊美。

毒蛇内心一颤一颤的，但惊奇自己竟然没死，他当时只是想为杜若他们拖延时间，自己被发现身份是迟早的，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次睁眼的机会。

毒蛇有点怕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回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医生。那个医生便从对面的桌上拿了一面镜子，然后拿到毒蛇面前，正对着他照。

毒蛇惊呆了，因为镜子里看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杜若。怎么可能？自己的灵魂和杜若的**结合了？毒蛇哑然地盯着镜子中的杜若。

“已经帮你整容了，以后你就是杜若。”中年男人说道。

“整容？杜若？”毒蛇有种自己被外星人绑架的感觉，因为男人口中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明白。

“没听过整容吧？我的技术可是可以让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从来没有失败过……”医生有些得意地说道，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他便害怕地闭上了嘴。

“我不管你和杜若什么关系，在找到他之前你必须成为他的影子，最好按我说的做，不然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中年男人最后说了一句，便站了起来，推门而出。

毒蛇依旧没有搞懂情况，他依旧震惊于自己长出了杜若的脸，而从男人口中确认了杜若没有被找到，让他松了口气。

“云里雾里吧？偷偷告诉你吧。”医生看到中年男人走出后凑到毒蛇身边悄悄说道“刚才和你说话的人就是我们的老大杜老七。”

“啊？”毒蛇觉得自己的喉咙被锁住了。

“老大其实和很多人有交易，很多客户都预定了完美实验体，而如今，作为源体的少爷失踪了，肯定会引起那些客户的质疑。让你扮演少爷，只不过是为了不让那些客户起疑罢了。”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拿起一把手术刀，朝毒蛇眨了下眼“如果你敢把这些话告诉任何人，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毒蛇战战兢兢的，使劲地点了点头。

毒蛇有了少爷这个身份后，确实会常常被带去见那些客户，让他们确认这个源体是完好的。毒蛇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贪婪和渴望，能听到他们不断下咽的口水，仿佛像个信徒一样祈祷上帝快给他们一个完美实验体。

他们都是变态，毒蛇确信着，每次见完客户，他都会独自在卫生间呕吐，直到胃部已经再也吐不出东西。而毒蛇知道不仅那边是地狱，这里同样是地狱。

这里的弟兄都知道他是假的杜若，只是个会模仿的影子，所以毒蛇虽然被冠以少爷的身份，依旧有不少人欺负他。他们从不留下外伤，因为客户会怀疑，所以他们只揍肚子。他们这么做只是单纯的不爽，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需要自己叫着少爷，他们显然很火大。

毒蛇知道自己已经在地狱中爬不出来了，所以他多次自杀，然而都失败了，因为他无时无刻都被监视着，每次自杀都被及时阻止了。

“你自杀的原因是你太脆弱了。从今以后，他就是你师父，好好学点本事吧，我可不想成天操心你这个必要的影子自杀。”杜老七说了一句话，然后便离开了，留下八岁的毒蛇和一位穿着武士衣服的男人。

“拿着。”男人把一把武士刀扔给了毒蛇，毒蛇踉跄地接住了，沉甸甸的。

毒蛇第一次意识到还有让自己变强这条路，所以他拼了命学习，不论多苦多累，他都咬牙坚持。

直到某一天他打败了一群欺负他的人，他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地狱底端的人了。

毒蛇十五岁那年杀死了师父，那是一次检验。毒蛇的天赋让他的师父大为惊叹，师父临死前告诉他“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就是不断砍倒挡在自己眼前的人，不能有心，因为感情是一个人的致命弱点。”

但毒蛇很快就发现师父说的话对自己根本不适用，因为即便无心，也有自己砍不倒的东西，那个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力量，无论自己多努力去变强，依旧无法赶上。

十八岁那年，毒蛇失去了少爷的身份，因为从海哥那里买来的paier让他们制成了新的实验体，客户的注意力从原来的完美实验体转移到了新的实验体上，paier的实验体中出现了一个完美实验体后，毒蛇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杜老七并没有杀死毒蛇，可能只想把他当作备用少爷，从此之后毒蛇可以自由行动，重新变回普通的手下，而因为他的实力，并没有什么弟兄敢再欺负他。

而毒蛇知道，自己并没有离开地狱，那片从外界带回来的叶片一直藏在身上，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跑，而是他根本就逃不了，这个地下帝国就像全身带刺的网。

他第二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是碰到诺他们的那一天，鬼枪手的集结令让他得以再次呼吸难得的带着阳光的空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