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先回去了。”
褚缨将陶土花盆珍重地抱在怀里,向魇姥告别。
魇姥弯着身子,摸摸她凑上来的头:“去吧,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别惦记着奶奶,奶奶在这里一切都好。”
“嗯。等下次我挣到钱了,回来再给您看。”褚缨兴奋地点点头。
“钱有什么好看的?”魇姥笑了笑,这孩子还是没变,只望她永远都能如此,“在人界要小心,不要轻易相信身边的人。”
褚缨听话地点点头,答应了她:“我会的。”
“去吧。”画中的老妇人淡淡地说,望着她蹦蹦跳跳地离开的身影,手袖轻扬,将粉末撒到她鞋底。
这次,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
褚缨跨出大门,回头注视着殷红似火焰熊熊燃烧的城堡。
再见,她嘴角微动,无声地做出了口型。
下一秒天旋地转,时空在眼前被割开,撕裂开一道裂痕。
褚缨抬腿走了进去,很快就回到了小区里。
她的视线被一双跟极细极高的羊皮小靴所占据,染着的鲜红色指甲的纤手轻挑起她的脸,恍惚间褚缨以为仍身处梦域狭间。
涂着奶茶色口红的丰唇微勾,声音低哑而有磁性:“迷路的小猫?要不要去姐姐家里坐坐?”
“嗯?”
褚缨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半拖着走。
“走得慢吞吞的。”少女一把勾住褚缨的脚弯,扛麻袋似的,头冲下屁股朝上,轻轻松松把她扛在了肩上。
绑、绑架?我一没钱二没色,抢我不会倒赔吗?
褚缨神游天外,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电梯在熟悉的楼层停下,少女扛着褚缨出了电梯门。
褚缨眼睁睁地看着家里的门牌越来越近,然后又越变越远。
少女将她扛到了对门,与褚沈言家只有几步之隔。
沈叔,救命!唔唔唔......
不知名的少女拿出钥匙打开门,顺手捂住了褚缨即将尖叫的嘴:“闭嘴,会扰民。”
门“咔嚓”开了,褚缨难受地看着倒转的景象。
“喝什么?”少女随手将褚缨往地上一扔,从冰箱中拿出了几罐啤酒。
好吧,这句询问真的就只是意思意思的问一下。毕竟啤酒是冰箱里唯一的饮品。
褚缨摇摇头,偷偷摸摸地往大门的方向挪动。
少女随意地将拉环打开,仰头将整罐啤酒豪放地灌了下去,酒水顺着脖子往下流,在锁骨处汇聚,又分岔成两股,缓缓向下,将衣服打湿了一片。
她呆呆地看着她与外表十分不符的粗犷行为,不知该作何反应。
出了点小情况,wo
所以这就是你家里满地都是杯面、薯片袋和空酒瓶的原因?
“小动作不要太多。”少女抽了好几张面巾纸,胡乱地抹了抹嘴后,将纸团成一团往地上一扔,状似不经意地说。
褚缨小屁股尴尬地悬空,乖乖坐好不敢再耍小聪明:“哦。”
她看着少女海藻般卷曲的长发,出神地想着,这个人的身上有召唤的味道呢,她是未来的使用者二号吗?
少女喝着啤酒,无聊地瞥了褚缨几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散漫的表情突变,顾不上手里的啤酒,将它往垃圾桶里一丢,提着褚缨的后领把她往房间里拉。
褚缨被她扯着,踉踉跄跄地被带着往前走。
卧室的门紧闭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它不太牢固,有些摇摇欲坠的。
少女抬起腿,粗鲁地朝着卧室的门就是一记侧踹,门震了好几下,颤颤巍巍地打开了。
现在我知道原因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个衣柜之外其他什么摆设也没有。
刺、刺激!褚缨不由地兴奋起来,感觉心跳不受控制地渐渐加快。
一个巨大的【划重点】衣柜!
能让褚缨兴奋起来的东西怎么会是凡品呢?
伫立在房间里的是一个超大型的衣柜,后面的墙被它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衣柜的高度也十分惊人,几乎贴着天花板。
少女放开褚缨的手,双臂展开,“唰”地一声将衣柜拉开。
里面满满当当地放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由短及长,从春到冬,排列得整整齐齐,数量之多看得褚缨眼花缭乱。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神仙地方?
她梦游似的上前,最大程度地敞开怀抱,一把将衣服抱在怀里,还嫌不够地将旁边的几件衣服也一起拥进来,直到手圆的再也抱不下为止,她将小脸埋进衣服堆,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少女神情十分激动,勾着她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她拉了出来:“痴汉!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不小心又看到她的穿着,少女恨铁不成钢地猛摇着褚缨的肩膀:“你是不是女人?怎么可以穿得这么随便???”
超丑的印花上衣,皱成咸菜干的拖到脚踝的裤子,脚上套的这是什么?拖鞋你还给我搞个oversize?!
褚缨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手指着衣柜不停地颤抖着。
少女一掌拍到她背上:“别磨磨唧唧的,有话快说!”
她把小手放到少女的腰间,用力一扭,手下的触感有点硬。
少女吃痛地拍开她的手。
“嘶,叫你说话,你掐我干嘛?”少女暴躁地说。
褚缨盯着她,眼睛暴亮:“我现在看到的真的是真的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少女被她的夸奖狠狠地取悦了一把,鼻子忍不住伸长,矜持地说:“咳,这也不算什么,平时也就逛逛lv啊,chanel啊,随便买买的。”
褚缨若有所思地望着家徒四壁(?)的样板房,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怪不得你的房子那么寒碜。那个鲁什么说得没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钱还这么败家,沈叔就比他成熟多了!
少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等等,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说好的彩虹屁剧本呢!
“唔,做人还是要量力而为。”褚缨装模作样地拍拍她的肩膀。
嘿嘿嘿,教训人的感觉真好,沈叔太自制了,只有他管着我的份,早就想找个人过过口瘾了。
这么一想,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
褚缨恋恋不舍地看了满柜子的衣服最后一眼,忍痛别开了脸:“我要回去了,沈叔会担心的。”
衣服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努力挤挤,总还是会有的。
少女:......
“走吧。”少女忍了又忍,终于把心中的怒火憋了下去。
得赶快把这个小祖宗送出去,再晚一点,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褚缨望着她头上含苞待放的梦之花,倒吸了一口冷气。
差点忘了,她可能是使用者二号呢!我的衣服能不能买得起,就靠她了。糟糕,我先前的态度太恶劣了,得找补回来。
“哦,对了,你叫什么呀?”褚缨凑到她身边,套近乎地问。
少女一愣,一秒后迅速地跟她拉开了距离。
这副笑得跟哈巴狗一样的谄媚表情,任谁看着都会觉得不怀好意吧。
少女迟疑着开了口:“宁旬,我的名字。”
褚缨奉承地笑笑,狗腿地说:“这个名字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了。”
宁旬默了一瞬,停下了脚步,两臂抱在胸前,狐疑地盯着她看:“你打着什么鬼主意?”
褚缨连连摆手,从兜里抽出一张小广告,偷偷摸摸地塞给了她:“你看看,我服务很好的。”
宁旬接了过来,定睛一看,冷笑了起来,将纸卷成一根纸棒,冲她头上一敲:“唬人很好玩?”
褚缨委屈地捂着头上被打的地方,控诉地瞪着她:“我承认我有拉客的嫌疑啦,就算是这样,你看了不想要丢掉也就是了,干嘛要动手打人啊!”
宁旬忍无可忍地又敲了她的头一下,视线挪开,整个脖子都红了,粗声粗气地教训她说:“小姑娘家家,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
褚缨:?
她无辜地歪头:“我没说什么啊?关于我的服务内容,小广告上面不是都写得清清楚楚了么?”
宁旬内心抓狂,将纸摊开质问她说:“什么小广告,不就是一张白纸吗?你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不靠正经的途径养活自己,净想着这些旁门左道。”
褚缨看着她分外严肃的脸,不知为何有些气短,弱弱地又看了一眼小广告。
虽然排版花里胡哨的,字迹也歪歪扭扭的毫无美感可言,为了省钱,印刷也很糊。略去这些无伤大雅的缺点不谈,这上面的字还是有的,怎么可能是空白的一片。
莫非,她看不见上面的字?怎么会这样?
褚缨脚尖一点,凌空而起,小手一把抓住了她头顶的花。
咦?开得很好诶,一点也没有凋零的趋势,营养也很足,看起来像是能够绽放的样子。
可是她身上的味道明明......
是我弄错了吗?
“?你在干什么?”宁旬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傻乎乎地跳了起来,抓了一把自己头顶的空气。
哎呀,忘记打晕她了。
褚缨尴尬地定了几秒,突然开始扭扭屁股,转转腰,一会蹲起,一会摆手,打着哈哈说:“我在做广播体操,据说多跳跳能长个呢!”
我信了你的邪!
宁旬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把这个沙雕赶出家里。
褚缨迈着小短腿,艰难地跟上了她的脚步:“你干嘛走得这么快嘛!慢一点,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宁旬打开门,将褚缨推了出去:“好走不送。”
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她带到自己家里来?
褚缨被推出去的瞬间,对面的门不合时宜地开了。
“沈......沈叔?”
一时间,六目相对,气氛瞬间变得极为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