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心知骗不过许阳这个相师,他也不想矢口否认,坦然道:“也不是有意隐瞒,叶欣她喜欢悠游自在地当个普通人,她不喜欢麻烦。也更不喜欢见带来麻烦的人。所以我们便取了假名字。”
张良补充道:“还请许兄弟守密,不要跟别人说。”
还真是!许阳理解的点头,他心里还是有些激动,那可是活的神啊!只是,他往内里榻上望了一眼,叶欣还在呼呼睡着。“女神也醉酒?”
呃,三人都不说话了。没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起初,张良和韩信听说那个传闻时也是不信的,以为是同名。如今项羽这么一说,他们也确认了他们的三妹是女神的事儿。两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不禁对望一眼,突地就想起了之前酒席上,叶欣说的那个‘复活’。
许阳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捡起之前的话题,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叶欣说过,结拜的兄弟姐妹,可不可以成婚?”
“这个呀,叶欣好像说过也好像没说过。”项羽不确定的道。
“怎么说?”许阳问。
“叶欣说过结拜兄妹后来成了夫妻的,也说过本来要成亲的后来成了结拜兄妹。”
许阳道:“你俩没结拜吧?”
项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这么问?叶欣她没跟我要结拜为兄妹的意思。我也没想过跟她结拜。”
许阳还要再问,项羽截断道:“这个我也不懂,你等叶欣醒了问她吧。”
四人又闲聊了几句。
不多时嬴谦派人来了,将许阳叫走了。然后张良韩信也被叫走了。走前张良问:“有事我们怎么找你们?”
项羽说了他和叶欣落脚的地址,两人就匆匆走了。
项羽等着人来叫他,却始终没有人来打扰。干脆和衣坐在那运功恢复气力。守着叶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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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背个手静静地立于院中。
不知过了多久,小童来到他的跟前。“太后的人已走远了。”
徐福嗯了一声,吩咐道:“收拾收拾,我们也走吧。”
“是。”小童应了,回屋卷了两身衣服和银两,不一会儿就跟师兄弟几个出来,一人挽了一个包裹。
小童问道:“那虞姬怎么办?”虞姬也跟着出来了。此时的虞姬依旧花容月貌,只是看起来木呆呆的似没有生气的木偶,她的眼睛也没有睁开。走路都是两个童子扶着,才能不致绊倒。
徐福让虞姬背转了身,左右小童撩起她的长发分拨到前面去,露出满是银针尾端的后背。徐福双手连挥,将那些银针尽数拔去,然后道“好了,你也走吧!”
银针一去,虞姬立刻睁开眼来,眼波流转,更胜刚才给太后唱歌时的样子。只听她惊喜道:“你解了我的禁制。”
“你在我这待了五年,五年来帮了我不少忙,丹药炼成的时候,我就该放你走了,只是时机未到。如今你的使命也完成了,我的事也了了。我们就此别过,再无相见之期。”徐福平淡地说道。
“走?去哪里?我已没有了家。去哪里还不都是一样。”虞姬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忧伤。“不如还是让我跟着你走吧。”
徐福哪还听不出这个虞姬口不对心,呵呵笑了一声,“你不用出言试探,我是真的放你走。”
“真的?”虞姬的眼睛一亮,“没骗我?”
“真的,放你走就是放你走。”徐福的眼里略过一抹哀伤,说道:“我知你恨太后,但我这个糟老头子就这么一个朋友了。我不想她有事。你只要发下不伤害她的誓言,就可以走了。想想你的亲人,他们还在等你,你自该回去跟亲人在一起。”
虞姬衡量了一下,比起报复王太后她更向往自由。发下誓言后,虞姬道:“我会想你的。”
徐福笑了笑,道:“我说过,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了。你不用想着回头报复我。总想着自己做不到的事会痛苦的,那又何必去想呢?”
虞姬跺了跺脚,恨恨地走了。
徐福拿起碳条,在墙上写了几个字,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最后再看了一眼待了五年的住处,转过身,掩上门,连锁也不落,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童跟随而去,边走边不解地问:“师傅,为什么太后一来我们就要走啊?”
徐福回道:“太后能找到我们,就意味着她的家族找到了我们。就意味着那些世族大家找到了我们。上门讨药的日子还会远吗?我还有何清净日子可过?到那时我得不停的炼药,你们就得不停捣药。想想他们有多少人?你想捣药捣到死吗?还不逃走更待何时?”
小童听得打了个寒噤,“对、对,我们赶快走,远离咸阳这个是非之地。”
另一个小童又开口说道:“师傅,都六七年了,我们一直是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这个,等药效过了,总能长大的。”
“那师傅,你炼的药,药效是多少年啊?”
“待我想想。我用的那棵芙蓉花是十六年的,驻颜草是二十年的,人参果虽是当年的,但是它是六十年一开花六十年一结果的,……加加减减算起来,你们几个怎么的还得三四十年才能长大吧!”
“三四十年?师傅,你又坑徒弟。三四十年我喜欢的夏夏都成老太婆了,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别这么想啊,做人要乐观。等你长大了,还可以去娶她孙女,或者重孙女。”
“师傅,你炼的丹药我们都吃了,你为什么不吃呢?”
“所以我是师傅,你们是徒弟啊!我比你们老啊!这药又不能返老还童,对我更是没啥效果,我吃它干吗?”
“师傅,你老实说,当时你是不是拿我们试药啊。”
“药炼出来当然是要有人吃的嘛!”
几人渐渐走远了,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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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舍内哎呦声不断,一夜不宁。
早上了叶欣还没醒。中午了,她还没醒。
许阳和张良韩信也来看过叶欣,见叶欣还在睡,打个转儿就回去了,项羽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中午时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没事,就是在睡觉,叫他不必担心,到时自会醒来的。他问这个到时是什么时候?大夫说他也不知道。
官兵守卫寻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蓝发人和陛下。现正挨家挨户查问呢?这什么时候能找到啊!
嬴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太后震怒,说还找不到就治他们家死罪。
傍晚时,事情有了变化。嬴谦收到了一件陛下穿的外裳,也不知是谁丢在他家门口的,上面用墨汁写着蓝发人写给太后的信,要她交出他姐姐,不然胡亥就回不来了云云。言辞激烈,威胁意味浓重。嬴公第一时间就将衣裳送进宫去。太后没法?轻装简骑,再次去找徐福。却没想到人去屋空。墙上只留给她一句“尘缘已了,珍重。”的话。
王太后傻眼了。昨天她还满心满眼的幸福,转眼间这个她最亲近的人就毫不留情地走了。还叫她珍重?他将虞姬也带走了,那她儿子怎么办?王太后难过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说他做的这都什么事儿啊!亏得当年没选他,不然还不得哭死。
王太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昨天就应该把虞姬带回宫的,她顾虑到胡亥所以才没提,可是谁成想徐福会连夜搬家呢?
王太后急火攻心下,回宫后就病倒了。第二天早朝都去不了了,朝议更是没法开。朝堂立时大乱,胡亥失踪太后病倒,朝堂上都没个主事的人,三公九卿中素有政见不和的吵得不可开交,王公亲族贵胄们煽风点火作壁上观。一天下来,一件大事也没解决,还弄得堂上乌烟瘴气。然后大臣们相互指责的奏章就堆到了太后寝宫的玉案上,烦得她破口大骂,驳了所有的奏章。好哇,她一不在他们就闹事,干脆也甭上朝了,回家闭门思过去!于是那几个吵架的就糟了罪,初三早朝时赵高领着宫卫在殿门口宣读太后懿旨,说他们无理取闹压滞国事,各打了他们几板子,撵回家歇着去了。
有封地的王子们不知从哪忽然冒了出来,也赶来参上一脚,私下拉拢大臣。据说太后得到赵高的汇报后,气得差点晕过去。随即责令那些王子们待在使馆,不许出门搅风搅雨,不然就将他们母亲拉来给先帝殉葬。王子们这才老实下来。但也上书请求接回母亲,哪怕太后让他们立刻回封地去,不参加胡亥的登基大典也行。太后无奈准许了,但不是现在。按规矩他们得等到先帝下葬之后,她自会放他们的母亲出宫,随他们回封地。
九月初四,太后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个王子忍不住带人闯进宫来。那个王子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宫里守卫空虚。初一晚上大部分的宫卫就都被抽调去找胡亥了。就算太后严令,人多嘴杂也捂不住这个消息。当天晚上朝堂上的重臣就知道了,第二天大部分官员也知道了。王子借口进宫探病,趁机行事,领了亲信兵卫就要抢了母亲出来。他还打着更大的主意,如果一切顺利,他还能挟持了太后,让太后另立诏书。反正胡亥失踪了,万一找不回来了呢!或许他就能借机成事,登基继位为帝。
好在有李解,正巧他回宫换防。与留守的侍卫奋力抵挡,双方互有伤亡,李解仗着武功高强,将领头的王子抓了,事情才平息了下来。王太后惊魂普定,处死了这个胆大包天的王子,又杀了与之勾结的几个大员,通令全城。一时间百姓惊愕,官员们则人心惶恐,其他的王子们才真正老实下来,待在使馆不出。
九月初五,胡亥回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