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骂道:“谁允许的,将你妹妹嫁给那个草原王子的?你舍得我可舍不得。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原来是这事。但,当着这么多大臣还有那个草原王子,太后这么做就太不给皇帝面子了。
胡亥辩解道:“怎么不可?妹妹是公主,嫁王子刚好,将来这个王子做了大王,我妹妹就是皇后,再远点想,妹妹也许将来还能当个太后。若在我大秦,可找不到身份这么高的了。太后还有何不满意的?我也很关心妹妹。更是为她的前程着想。”
太后继续骂:“我打你不是因为你将妹妹许给王子。而是,这等大事就应该在朝堂上和众大臣商议,哪有你这么儿戏的?在兴乐宫你谈风月我不管,但你不能就这么轻率做决定。”
胡亥不解道:“母后,妹妹的嫁娶事属我们家的事吧?怎么算大事?现在又不是诸侯林立,只我一家称大,妹妹嫁给谁还用跟大臣们商议?”
太后驳斥道:“怎么不算大事?你要知道‘天子无私事’。胡亥,你再不是那个可以随意玩闹的小王子了,你也要看看你自己现在坐的什么位子?”
胡亥有点摸不着头脑道:“什么位子,北边的主位呗。”
太后振振有词道:“天子居乾位。乾位在北,面南背北,是九五之尊的天子之位。既然在天子位,你这个天子的一举一动就要正大光明,需经得住南方丙丁火的直射,也就是太阳的直射。天子的家事也是国事,怎么能私下里说?还是在这样的靡靡场合?”
胡亥彻底无言了。众人也是默默听话,歌舞早就停了。大厅内就响起太后一个人的声音。
“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叫嬴政?始皇陛下对我说过,‘阳光下的影子要正,政者正也。所以父皇给他取名‘政’这个字。一个帝王,只有自己正了,才能施政。’亥儿啊,眼看着你就要继位登基了,怎么还叫为娘的不省心?”
抬出先皇来,胡亥还能说什么:“孩儿错了!母后息怒,亥儿知错了!待明天,就明天早朝,我一定跟大臣们商议草原王子的事?再给他找一门好的亲事,挑出一位新的秦女嫁给他。”
不料太后又骂道:“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然许了你妹妹,又怎能毁诺?这样你还有何声望?众人还怎么拥护你做皇帝?”
“那……”怎么办?胡亥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怎么办才好?
太后平静了下,看着胡亥语重心长道:“你是皇帝,这等事别来问我?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就摆驾回宫,带着那一帮宫女太监走了。
胡亥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一抬头,发现众人也似他一样揣揣然。这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太后的威望能甩出他好几条街的!
那个草原王子也是一脸的惊异,丞相李斯干咳一声,为胡亥遮掩道:“我看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去吧!明天还要早朝呢!王子也请回使馆歇息。你的事,这个,你也看到了,太后她不同意。还需明早陛下和我们商议了再说,不过你放心,陛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事已到此,宴会再开不下去。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王子叹道;“你们大秦的女人真不一般。”看了苏锦等人一眼,不舍地走了。
不片晌客人们就都走了,兴乐宫也就空了下来。
胡亥还没有走,一脸的沮丧。依然是众女围坐,可他此时却感觉不到一点的快乐。
小桃劝慰道:“陛下不必忧心,太后虽然说了你,但也是为了你好。”
“是啊,太后还为陛下出了一个难题。”然后红玫瑰状似无意的说道:“陛下的丞相可真是能臣,在宴会上也不忘耍威风,陛下还没宣布宴会结束,他就越俎代庖了。”
苏锦呵呵笑道:“陛下,被长辈训的滋味怎么样?可我想被训,还找不到人呢?义兄病了,父母又不在身边,我受了委屈也没人说,我、我想母亲了!”忽然呜呜哭了起来。
梅香挪了过去,拍她的背顺气,道:“别哭了。你的父母还会来看你。可我连家都回不去了,我、我也想我母亲,我”本来是劝人的,不料说着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红玫瑰拉过梅香道:“你别管她,她那是喝多了。你陪着流什么泪。待陛下的登基大典过后。我就陪你回家一趟,我和你家还有些渊源,想你那父亲多少也给我点情面,不会为难你的。实在不行,大不了你就接了母亲待在我们乐团,我红玫瑰虽说不上一定能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能少得了你们娘俩的一口饭吃?”
梅香抹着眼泪,也不点头,也不回话。让红玫瑰一阵气馁。
胡亥道:“别说了!红玫瑰,你们也回吧!今天你们的表演真的很好。”
红玫瑰和梅香正要起身,兴乐宫就走进来一个人来,众人一看,却是之前不见了的姜夜心。梅香的神情一喜,立时不哭了,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来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没人了?宴会结束了吗?”叶欣趁乱偷偷溜了出去,换回姜隐士的身份后又转了回来。小梨,就继续当她的洒扫宫女吧。叶欣是再也不想扮小宫女了,跪得她膝盖都疼了。不如下回我变太后,捣乱也没人说,气死那个老太婆。
“是啊,结束了!”梅香笑着回答道。
红玫瑰奇怪的看了梅香一眼,才道:“姜隐士怎么去了那么久?可叫我们大家担心了半天,可错过了接见太后的机会了。”
苏锦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人,但感觉却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当然,这熟悉的感觉同样令虞子期困惑。
“哦,太后也来了?”叶欣明知故问道。
小桃道:“可不是嘛,就是因为太后来了。宴会才这么早就结束了。真扫兴!那个请太后来的人真是可恶。陛下还……”接到陛下的瞪视,小桃再不敢说。
“哦,看陛下的神情,不知有什么难事?”叶欣问道。
胡亥苦笑道:“亏得姜兄没见到。我这个皇帝啊,还不及太后来得令众人臣服。一句‘天子无私事’就否了我和草原王子做的约定。”接着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他瞪小桃并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必须要由自己来说,才不致出误会。小桃虽然嘴上不说,还是有些怨太后的。太后在后宫中威积深重,处置奴婢下人,没有人敢拂逆她,当然也包括他的父皇在内。但他是她的儿子,任性惯了,偶尔插手她不怪罪,但过分了,太后也是能狠下心来的。他不想小桃也因为得罪太后,而离开他。这可不是他杞人忧天,上一个他颇为喜欢的歌伎,对他说了句太后的坏话,然后就被太后以惑乱君上的罪名带走了,他想尽了办法都没有要回来。
叶欣皱眉听着,梳理思路道:“太后舍不得公主,但你又答应了草原王子嫁个妹妹过去!既然答应了,太后又不许你反悔。”
胡亥点头道:“对,就是这么回事。”
“那简单那,你嫁个公主过去就好了,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叶欣说完看到胡亥还是那便秘的表情,“你不会就只有一个妹妹吧?”
胡亥点头。
“你家那么多亲戚,你叔叔伯伯家有女儿吧?选一个赐封为公主不就好了。”叶欣那些影视剧也不是白看的,毕竟丫鬟代嫁都能蒙混过去,堂堂封个公主,谁还能说个不字?
胡亥跟着眼睛一亮,拍腿道:“好。就这么办!姜卿真是我的智囊。”
叶欣也没觉得出了啥了不得的主意,接道:“陛下是宴上酒喝多了,所以头脑不太灵光。我没饮酒,所以反应快了那么一些。陛下回去歇息一晚后,待思虑清晰了,也能想到的。”
胡亥道:“不,那是你谦虚,要是我我就想不到。姜卿,你不如出仕帮我吧!我封你做太尉。”
叶欣又请辞,她进宫是为了找和氏璧的好不好?才不要当官。
“咦?小梨去哪里了?”苏锦疑惑的开口。想是哭累了,又或是没人搭理她,她哭了一阵也觉得没意思,就不哭了。
这句话成功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苏锦随即责备站在身后的虞子期,“你怎么不看着她?”
虞子期道:“侍卫的首要职责是守护陛下。没有陛下的命令,不能稍离片刻。”
“她说她要去如厕,虞副统领又不能跟着。”难得的红玫瑰居然开口为虞子期开脱道:“再说陛下也准许了她才出去的,谁知道这么久还没回来。”
虞子期谨慎的请示道:“陛下,要不我再出去找找?”
胡亥颔首刚要说话,小桃却插言道:“那个宫女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得让陛下等她回来吗?”
胡亥一想也对,宴会都结束了,他们也自然不宜再待在这了。
红玫瑰拉起梅香,适时道:“陛下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先告退了。”
苏锦也站起身来道:“那我也走了。”
胡亥看着眼前三个美女,真想也跟她们走,但他还是忍下了。点头应了红玫瑰,看苏锦有点站立不稳的样儿,不由对苏锦道:“那我送你!”
苏锦一甩袖,“不用你送,门口有等着我的宫女。”转身也走了。
按往常她是不会加那一句给胡亥台阶下的解释的。但今天她不知怎么了?胡亥想,可能是小梨的话起了作用?
叶欣也借机告辞。
“那好吧,姜卿,今天就先到这里。虞子期你送姜卿出宫。”胡亥接着又道:“姜卿,出仕的事再考虑一下吧!我等你的答复。”
叶欣心说答什么复,要不是我今天没找到和氏璧,才不理你这个昏君呢!
虞子期和叶欣走出兴乐宫,身后传来“陛下回宫”的门侍唱喏的声音。
“陛下,我扶你。”小桃见没有外人在了,脸上忽地一片嫣红,笑面如花的道:“陛下,不如让小桃陪您回宫就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