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澈高声道：“里边的人还请避开。”

话音落下，楚明澈当真运气内力，一掌朝着木门拍去，力量控制正好，刚好让木门打开，却不曾伤及其余地方。

木门这一打开，左邻右舍都围拢了过来，大多是想要看一看这屋子里的人是什么样。

“都散了吧。”夏梨堵在门口，将众人遣散。

回头便见赵嬷嬷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仿佛没有看到自己与楚明澈一般。

许是许久不曾出门，赵嬷嬷面色显得病态的孱白之色，而整个人也瘦成了皮包骨，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着，显得诡异非常。

夏梨率先注意到了赵嬷嬷下巴那豆子一般大小的黑痣，在楚明澈耳边轻声道：“看来真是赵嬷嬷没错了。”

赵嬷嬷听到夏梨的话，原本还平静的人，立马便拍案而起，循着声音朝着夏梨与楚明澈而来。

赵嬷嬷撞在了夏梨的身上，直接便伸手将人往门外推，又恼怒道：“滚，都给我滚。”

“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赵嬷嬷可不好说话，也不好奇夏梨与楚明澈是什么身份，为了什么而言，便一直将两个人朝着外边轰走。

夏梨禁不住看向推着自己的手，诧异道：“不是六指。”

夏梨的唇语，楚明澈看得清楚。

原本见赵嬷嬷不是六指，夏梨本该以为认错了人。

毕竟天下在下巴长了黑痣的人，那可多的是。

但在赵嬷嬷如今反常的举措，却打消了夏梨的疑惑。

少了一根指头的方法多的是，兴许赵嬷嬷自己砍断了一节呢？

“赵嬷嬷，我们特意来找你，又岂会就这么回去？”夏梨知道赵嬷嬷就算看不见，却是听得见自己说了什么的，于是沉声开口。

方才还癫狂地要推走夏梨的赵嬷嬷，浑身一抖，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请便。”赵嬷嬷好像和刚才换了一个人似的，安安静静地朝回走，完全将夏梨与楚明澈忽视了一个彻彻底底。

“我娘乃是太傅之女。”夏梨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此番过来找赵嬷嬷，是为了核实十多年前的旧事。”

赵嬷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垂着脑袋，好像已经睡了过去，不管夏梨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好像死人一般，完全没有反应。

“她是铁了心不愿意提及过去的事情了。”楚明澈也明白赵嬷嬷的心思，但她不开口，他和夏梨对此当真是毫无办法。

“江侯爷来找了我，说从不曾赶走娘亲……”夏梨就不信赵嬷嬷真能当做没事人一样，继续开口，“江侯爷对娘亲念念不忘，至今未曾婚配纳妾。”

“知晓我是他的亲骨肉，便想要我认祖归宗。”夏梨简明扼要地将现在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一边观察着赵嬷嬷的反应，赵嬷嬷就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江侯爷当初赶走沈姑娘，如今孤身一人，也断了江家的烟火，这也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了。”

楚明澈能够感受到，赵嬷嬷现在可是清清醒醒地坐在那里。

若是赵嬷嬷当真是看着江钦长大的，又如何能容忍自己这般说江钦。

楚明澈就是要激怒赵嬷嬷。

不管赵嬷嬷说什么，不管她口中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总是好过这般一言不发的。

赵嬷嬷猛然抬起头来，一双呆滞的眼睛，对着楚明澈的方向，双唇轻颤道：“小侯爷没错。”

哪怕江钦如今已经成了定远侯，但在赵嬷嬷的眼中，江钦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小侯爷罢了。

夏梨与楚明澈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开口打断了赵嬷嬷的思绪与回忆，只希望赵嬷嬷能够多说几句。

“你们果然在这里。”正在此时，江钦与紫纱一起前来。

夏梨与楚明澈饭后说是出去转转，但眼看天色渐晚，两人都没有回去，江钦与紫纱便知道他们是来找赵嬷嬷了。

一向不对盘的两个人，这一次倒是不谋而合地决定来找夏梨与楚明澈。

“小侯爷——”听到了江钦的声音，赵嬷嬷说话都级都激动得打颤。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嬷嬷不管多思念江钦，也就只能在梦里听到了。

“嬷嬷。”哪怕诗歌许多年，现在的赵嬷嬷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圆润丰满的模样，江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赵嬷嬷。

“对，就是她。”紫纱伸手指着赵嬷嬷，若不是夏梨与楚明澈就在这里，估摸着紫纱能够直接冲上去将好嬷嬷千刀万剐。

赵嬷嬷看不见江钦，只是一双粗糙的手不断地在江钦的脸上抚摸，顷刻之间，赵嬷嬷泪如雨下，语无伦次道：“果真是我家小侯爷。”

“嬷嬷，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这些年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江钦心疼不已，记忆中的赵嬷嬷，可是健康得很。

“恶人自有天收，这幅样子也是报应。”紫纱看到赵嬷嬷这幅模样，便觉得大快人心。

“我就猜到小侯爷你有一天会来看我的，我不敢去别的地方，我怕小侯爷你有一天想我了，却找不到我。”自赵嬷嬷答非所问，自说自话。

“我果然还是等来了小侯爷，这般，嬷嬷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赵嬷嬷咧嘴一笑，倒好像真是完成了什么理想一般。

江钦一个大男人，竟是跟着闪起了泪花。

“小侯爷，但你是何苦，何苦为了一个女人，到了如此境地？你这般孤苦一人，无儿无女，嬷嬷我到了阴曹地府，要怎么与夫人交代？”

赵嬷嬷忽然泣不成声，当初他们赶走沈娟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按着她当时的想法，就是江钦年轻，被鬼迷心窍了，才会一心要迎娶沈娟。

但只要沈娟不在了，过不了多久，江钦便会忘记沈娟，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官宦之女。

“嬷嬷，阿娟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她是我此生挚爱，我与她早立下山盟海誓，我非他不娶。”

这些都是他与沈娟刚在一起的时候，你侬我侬说下的誓言。

江钦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哪怕这些个甜言蜜语，她也会践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