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明不在家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期间，杨万芳就住在戚汐家，许道有倒是偶尔打个电话，也没道过谦，也没问过杨万芳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不过态度倒总是柔和的，偶尔旁敲侧击的渗透一下自己的窘境，却用更多语言去着重描述家里那些受苦受难的鸡鸭鹅狗。
杨万芳走的时候左一下右一下的亲着朵朵，嘴里说着：“你爸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我再不回去，家里那些活物可就白瞎了。”
她这样说，戚汐也就点头应着。
谁知道那“活物”里包不包括那个跟她动手，被她骂着，说要离婚，却终究忍不住让她心软的男人呢！
杨万芳走后，家里就只剩下了戚汐和朵朵。
虽然杨万芳在的时候，两人总是会在各种生活习惯和思想上有些分歧，戚汐也听够了她嘴上没完没了的二胎话题。可是如今她走了，戚汐又觉得家里变冷清了。
而且，朵朵开学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有杨万芳在，她起得早，早上还能帮她打理打理朵朵，给朵朵做好早饭，戚汐洗漱完就可以直接送朵朵去上学了。送完孩子回来，杨万芳才和她一起吃饭。
如今杨万芳不在，这些就都得是戚汐一个人做。
再加上朵朵上的是离家较远的重点小学，来回路上正赶上早晚高峰，她们几乎要比别人早出门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堪堪赶上上课铃。晚上堵了一道，到家更是天都快黑了。
早上，朵朵实在困得不想起，戚汐怎么叫她都把头埋在被子里。
气得戚汐真想上去给她两巴掌。
可是再一想，这哪里能怪孩子。
她们晚上到家的晚，朵朵写作业，她做饭，吃完晚饭，朵朵又要练钢琴。
那短短几个小时，过得飞快，朵朵连看一集动画片的时间都没有。戚汐可怜她，就让她看一集动画片。
可即使这样，朵朵睡觉也得是九点多了。
还闹个紧忙。
早上不到六点就得叫朵朵起床，她哪里起得来啊！
孩子正是长身体，发育大脑，需要充足睡眠的时候，可是这样弄，孩子岂不是天天睡不够。
这才是小学一年级啊！
之后还有八年多的时间，朵朵的功课量只会越来越多，外面的交通只会越来越堵，这可让她们娘俩如何熬到头啊！？
于是，戚汐在心里盘算了个办法，她要把朵朵转回就近的学校。
那学校步行，多说离她家也就十分钟路程，这样朵朵每天就可以晚起一小时啦！
许彦明是指不上了，戚汐开始跑学校，托人想办法。
这才半学期，又不是招生季，又没有特殊情况，人家学校正常是不收的，只让戚汐去找教育局问问。
戚汐又顶着雾霾跑去教育局。
教育局又说，中途转学需要这样那样的手续。
戚汐就又跑去办，不好办的，她就跟人家软磨硬泡，实在不行的就托关系的关系……
忙活了两天，朵朵的学校还没办下来。
正忙得晕头转向时，许彦明来电话了，说他工地上临时有事，他跟车回来了，不过不是到冀市，而是到郊区的合作工厂。
戚汐喜出望外，“那你回来能待几天？”
“明天起早就走。”
“……”
就一晚上。
戚汐有些失望。
可许彦明还是说：“你就知足吧，这一晚上还是我偷跑得来的呢！”
也对，哪怕只是一晚上也是来之不易，早点回来的话，还能在朵朵睡觉之前陪陪她，孩子都有些想爸爸了。
可许彦明却说：“我晚上大概得九点能到，你来接我吧。”
“……”
九点？九点朵朵都该睡了。
可是这也没办法。
戚汐只好晚上将朵朵放在了姥姥家，自己八点多出发，去郊区接许彦明。
去郊区毕竟一条国道，晚上八九点钟，正是国道上大货车最多的时候。
车道虽有四排宽，但是道路两旁的路灯昏暗，偶尔一段路灯干脆就不亮了。中间虽有隔离护栏，但是大晚上的，对面大货车远光灯一开，戚汐就跟闭着眼睛开车一样，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当对向的大货车驶过，戚汐才突然看到，自己眼前似乎有两根乌突突的反光条出现。
本能的，戚汐猛踩刹车，当车速降下来，定睛仔细瞧，戚汐才看出来。就在她车身前不到一米的距离，就是一辆小货车，小货车后尾灯并没有亮，也不知道是因为年头太过久远，还是车身太脏被泥水遮的，那车尾部的反光条只有离近了才能隐约看到一点。
戚汐重新提速，转动方向盘超过它，但心里却是仍有余悸。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钻进人家车底了。
说好的八九点到，戚汐早早就到了郊区他们约好的地方，一等就等到了十二点。
大半夜的，郊区本就人烟稀少，这时间，马路上更是除了她这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小轿车外，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
好在，戚汐是个无神论者，她并不怕鬼神，却有些担心，这时候如果有人出现，她该怎么办。
这荒郊野岭的，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坐在车上，戚汐就盘算着，等见到许彦明，她一定要好好跟他诉诉委屈，要一个大大的拥抱。
只是，真的接到许彦明时，他的同事还下车跟她打了招呼。
她只能端着架子，笑着回应。
当那人开车离开后，戚汐刚回头，他却已经上了副驾驶。
什么飞奔扑到拥抱亲吻泫然欲泣，什么都没有。
上了车，戚汐也没了那个兴致。
“时间太晚了，到家都得一两点了，我明天还得走，咱俩去附近镇子找个小旅店得了。”
“……好……”
戚汐说完，许彦明便掏出手机，翻出地址。
原来他早就已经选好地方了。
车子开出好远才到那小旅店，虽然门还开着，里面看店的人却已经睡下了。
这样的地方，还能要求什么环境。
开了房，上了楼，进了屋，许彦明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没有浴室，没有干净的床单，戚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没有一点心情。
事后，许彦明点了一只烟，随意的说着他回来时路上发生的事。
戚汐穿着衣服，嗯啊应着，却对自己来时路上的事只字未提，把想对他说的那一肚子话咽在了肚子里。
她不想说了。
抽完烟，许彦明看了看时间，说：“媳妇儿，要不你送我回去吧。”
是啊，他回去后有宿舍睡，明早都不用早起，出门就能该干什么干什么。
确实比在这脏乱差的小旅馆耗一宿，明天起早回去要强太多了。
戚汐乖巧的同意了，也不知道许彦明是心里觉得这样过意不去还是怎么的，路上一直在跟戚汐算计着他去和留之间的利弊。
戚汐心里不舒服，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只得善解人意的赞同他，肯定他的决定，告诉他她也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他这才肯罢休，脸上的神色也不再那么别扭。
临下车，还嘱咐戚汐：“媳妇儿，你回那旅店住一宿吧，明天早上再走，要不然天太黑了，我会担心的。”
戚汐点头，应付走他。
心里却想起了一声，呵呵。
晚上九点的天，和半夜两点的天，在他眼里差别就那么大吗？！
没有再回那破烂的旅店，戚汐调转车头，直接回家。
虽是半夜，戚汐却是格外清醒，只是此刻返程的心情似乎和来时完全不一样了。
**
朵朵的学校终于办好了。
下周一朵朵就要去新学校了，戚汐打算在这之前，带着她和她爸爸妈妈出去玩一圈，放松一趟。不用太远，周边自驾游就可以。
给许彦明打电话的时候，戚汐便提了一嘴。
许彦明还没说什么，却听到听筒里另一个操着口音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哎呦，在家的可潇洒了，反正有人在外面给挣钱。”
戚汐挺好的心情当即就沉了下来，问许彦明：“说话的谁啊？”
许彦明嬉笑着，“你不用理他。”
戚汐是真的生气了，放大了声音，没好气道：“他算哪根葱啊？我潇不潇洒跟他有关系吗？用他多嘴？”
听出戚汐生气了，许彦明轻斥了一声：“你出去，该干啥干啥去。”
李双飞倒也听话，叫出去就出去了。
转回头，许彦明又对戚汐嘿嘿道：“他就是随便说说，你看你还生气了，那他也没说错什么呀！”
没说错什么？
“……许彦明，我还没像人家似的就完全用你养呢吧？花两个钱领你闺女出去一趟你就那么难受吗？再说了，你是我丈夫朵朵的爸爸，做媳妇儿的花自己老公钱不是天经地义吗？哦，你出去赚钱辛苦了，我跟女儿就也得在家陪你勒紧裤腰带？但凡有点娱乐活动就是潇洒啦！”
许彦明：“你看你，那也不是我说的呀！”
戚汐：“不是你说的，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刚才你不还说他说的没错呢吗？你没抱怨过，旁人会这么说？许彦明，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了，你是出去挣钱了，你觉得你委屈，我还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