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萧流烟时,是在雪天。
那一年天气特别的寒冷,冷风呼在脸上就像一片片锋利的刀,似是要把脸割开。
平常官人家的小姐都卧在府里开着地龙,足不出户。
而这个脸颊总是红扑扑肉嘟嘟的小姑娘似是有些与众不同。外披一件粉色大氅在雪地里撒欢似的与府里的丫鬟婢子玩闹着。
第一次听见那样毫无遮掩的笑声,那样纯粹,那样惹人欢心。
玩闹之时,也会猛的摔跤。
本以为她会嗷嚎大哭,或是惩罚身旁的婢子以此泄愤。可是都没有。
小小的丫头扑倒在雪地里,只是拍拍身上的积雪,雪水融化在手心时,她只是拍拍手挥掉那些雪水,或者对着手掌哈着气,驱散寒冷,然后爬起来继续与丫鬟婢子玩闹。
真是个坚强可爱的小姑娘。
他那样想着。
就这么一次偶然,就让这天骄之子将她的模样刻在了脑海里,甚至是生命里。
再次见到萧流烟是一年后。
许久未见,小丫头依旧和往常一样。
率真可爱。
那是宫中举办的一次宴会。
他不再是远远的望着她,而是坐在她旁边的席位上。
宫中举办的宴会,皆是朝中大臣权贵们互相攀识的好机会。小丫头很聪明,坐的是最边席,没有人会注意一个还未完全长开的孩子。
于是她便坐在席位上大快朵颐着桌上佳肴。小丫头吃的很香,他盯着她就餐的模样越发的想笑。小丫头虽是出自名门望族,吃相却是十分随意。
随意却不邋遢,让人看着也胃口大增。
吃完几碟瓜果后,眼睛滴溜溜的在四周转着。于是他拿着自己桌上的一碟香酥鸡端了过去。
那是小丫头以为的他们第一次的相见。
许是看香酥鸡的面上,小丫头倒是毫不吝啬的回应给予他她那纯真的笑容。
嗯,很可爱。
那时他只当她是个可爱坚强,又有些与众不同的丫头罢了。
宫中的日子十分的枯燥。每天就是被太傅教授着学习,习武,以此得到那位合格皇帝失败父亲的重视和另眼相看。
可这些他都觉得乏味极了。
于是他便想起来了那个脸颊总是红扑扑肉嘟嘟,对待喜欢的佳肴毫不遮掩的小丫头。那个小丫头总是有法子玩乐的。
于是他便毫不犹豫的出宫去萧府找小丫头玩耍。
萧府的老爷夫人甚至下人都待他都极为尊重,无趣极了。
萧府的老爷子差遣几个小厮陪同他游玩,却被他找了个借口打发掉了。
他一想到小丫头就迫不及待的往院子里跑,连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可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小丫头没有同往常一样同府里的丫鬟玩闹。
而是坐在石阶上,低着头,似是在哭泣。旁边一个侍奉的丫鬟都没有。一个人小小的蜷在那里,显得格外的可怜。
于是他便坐在她旁边,静静的听着她哭诉。
原来是小丫头养的一只松狮犬年岁到了,逝去了。
他知晓这个小丫头重情重义。
他若是说不过是一条养着玩玩的玩物不必介怀这种话,小丫头定是不会再理他了。
于是他便同她说:“它离开你,是因为有更好的地方等它去。”
小丫头似是有些动容,抬起头,眼里还闪着些泪花,鼻子红彤彤的,还时不时的抽抽几下,盯着他一脸认真的问:“它真的去了好地方吗?”
他点点头,又道:“比整日囚在这小小的地方要好,它需要自由,它现在便是自由了。”
于是小姑娘似是觉得有些道理,点点头道:“如果它离开快乐的话,那我便不再作茧自缚,自寻苦恼了。只盼它一切安好,还记得我。”说着便咧开嘴笑起来。
他瞧着她天真的模样,不禁也同她笑起来。
这时,他才知道。出自于真心,发自肺腑的笑,是那样的畅快。
那是他在宫里那虚伪至极的地方,未曾感受到的。
他很开心,是这个小丫头教会了他笑。
接下来的日子,他经常去萧府寻小丫头玩耍。
小丫头也慢慢与他熟悉亲近着。
愉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
他不能经常与小丫头见面了。因为他长大了,需要肩负起责任来。母妃说,十之八九他父王会立他为太子。所以他需要好好表现。
于是这一别便是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