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给秦修的照片正是这水库下面的景象。秦修看着一张张照片,虽拍的十分模糊,却难掩水下震撼的场景。待浏览完毕,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便浮现在秦修的眼前。
在浑浊的水下,一口巨大的三足双耳青铜鼎半掩在水底的黄泥之中,从上面斑驳的青绿色的锈迹来看这口鼎应该有些年头了。八根胳膊粗的黑色铁链紧紧的将铜鼎束住,并朝八个方向延伸而去,最后没入水底的黄泥之中。尤其鼎上和铁链上繁复的花纹令秦修十分好奇,可由于照片拍的距离太远,却无法看清具体刻的什么花纹。
“张先生,这就是您说的那水下的铜鼎?”秦修心想,一个新修的人工水库下怎么可能出现这东西,难道是修建的时候沉下去的,看完照片,秦修是更加疑惑了。
“小友啊,这东西确实是水库下面的,我派人潜入水底才拍得这几张照片。”
“那他们没有遇到危险?”
“这个倒不用担心,只要距离铜鼎差不多一里地就无碍了,不过这个距离可是拿命填出来的呀!”张先生讲到这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旋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张先生的话中秦修得知,这铜鼎应该本就埋在这地下的,应该是一个风水局,具体作用却是不得而知。后根据鼎上和铁链上的花纹判断这两个物件应该不是一个时期的东西,由于距离太远,加之上面花纹模糊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东西只能等这鼎被捞上来才能判断了。
可这鼎的打捞却不能用寻常之法,这鼎原本埋在地下,没人触及也便相安无事,可由于水的侵蚀和几次的淘泥使这鼎渐渐的从地下暴露了出来。若是凡物也就罢了,可这却是一口被铁链束缚住的铜鼎。鼎自古以来就是帝王之物,尤其禹王的九鼎更是无上至宝。从问鼎中原、一言九鼎这几个成语来看古人对鼎的崇敬更是可想而知。鼎是国之重器,乃天下至阳至阴之物,尤其禹王铸鼎九口,阳鼎六,阴鼎三,从这看鼎这种东西是有阴阳之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天为乾,地为坤。阳鼎为乾,阴鼎为坤,若把阳鼎与地相合,这鼎在上乾,地在下为坤,根据其形象,在六十四卦中对应的恰好是否卦,否卦是乾卦在上,坤卦在下,即阳气在上又向上升,阴气在下又向下降,两者愈去愈远,无法产生交集,为“天地不交”之象。闭塞不通,是不吉之兆。阴阳不交,不和谐之象。这天地不交,万事不通凡触之人必为大凶。
秦修听到张先生讲到这,心生疑惑。“张先生,您说这鼎是乾,地是坤,上乾下坤为否,那天地也是否啊,为什么没异常?比如这乾又为君王、为领导者、为官员、为权威人士、为父亲,坤为平民、为群众、为下级、为母亲,乾在上、坤在下,这些平常的社会现象,又怎解释呢?如果真像卦象讲的样子”,那天地自然、社会人事又怎么还一切运行如常呢?”
秦修的一连串问题,问的张先生咧着嘴是连连点头一口一个孺子可教。“哈哈,小友问到点子上了。这天地否之所以会“否”,真正原因在于此卦落在了乾宫中,上面的乾金得地利已旺,下面还有坤土生金,乾已亢旺了,乾金之性就会变,根据你前面的类比那就是君王、领导、官员等太亢旺了,亢旺了会怎么做事呢?骄傲、自满、无情、寡义、残暴等,听不进下级人员谏言、更听不进群众的诉求。而代表群众、下级的坤卦呢,宫位泄她,早就已经虚弱、无力、生存条件艰难,却还得无奈地去生上面的乾卦,养着那些残暴、无情、傲慢、不思进取的君王、官员、上级。如此矛盾重重且激烈的内情,乾坤不同心,不正是天地不交之象吗?如今否卦已成,如同一个残暴的帝王你若想动他,后果可想而知啊!”
秦修听完张先生的一番话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的生出一阵冷汗。朝张先生道:“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这鼎若不尽早斩草除根,如果让他成了气候,后果可想而知啊!不知道张先生有什么好法子来解决了这个祸患。”
张先生沉吟一会,指着一幅阴阳八卦五行相生相克的图朝秦修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解决之法就在这否卦中,你看这坤土代表的群众既然生活的如此恶劣,会反抗吗?会的,物极必反的道理!不过反抗时,她会被乾金指使旁边的巽木来讨伐她,巽木克坤土,坤土要反抗有力要怎么做呢?那是不是要联合艮土来一起对抗,甚至还要分裂上层内部关系,想办法说服、联合同样作为受害者的巽木。虽然巽木克坤土,可巽木弱小还被乾金克着,可见巽木作为最亲近乾金君王的一层也在伴君如伴虎、过得如履薄冰。艮土代表基层、中层管理人物,巽木是代表贴近君王的高层管理者。”
听张先生深入浅出的解释,秦修豁然开朗,看着极其复杂的阴阳风水局被张先生一个朝堂故事就给解释了七七八八。
张先生顿了一会,又指向巽木的位置,轻轻嗓子朝秦修道:“这其中关键一点是我们如何打动巽木,为我所用。坤和艮是巽木之财,说明必须诱之以财利,坤土中藏有壬水,巽木力量薄弱,非常需要水来生。巽木自己很清楚要有生才能抵得住乾金的克,反过来又有力量去获取坤艮的财利。就像清末的袁世凯和孙中山,袁世凯为巽木,孙中山为坤土,这满清自然就是乾金了。而藏着仅有一点微弱的壬水正是坤艮之财,财为利为饮食、为女人,说明作为下级、群众的坤土为了革命势必会损失很多。可见,坤土的联合、反抗之路是多么的艰难,付出与牺牲是多么的巨大!回想每个王朝的覆灭、新王朝的诞生不正是天地否卦的演绎吗?”
秦修脑中似有所悟,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先生给打断了,张先生转身朝旁边的椅子坐下去,目光带着几分和蔼,与秦修刚来时的尖利冷酷形成鲜明对比。
秦修似乎也注意到了张先生的变化,起初张先生的种种怪异行为无非就是试探,要真如张先生所说,将秦修骗来与其说是看中了秦修体内的丹田之气,不如说是利用。从房间大到手绘的地图,小到一本本书上的标注可见为解了这个风水局他煞费苦心。
佛陀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破这风水局虽是造福苍生,可破其方法却是要用人命去填。秦修看不懂张先生,同样也不懂这风水局对张先生的意义。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皓首穷经焚膏继晷,他耗尽了自己的心神,最终到了解决之法,可却被最后一枚棋子的缺失折磨的发狂。就在他心灰意冷,决定广发招贤令之时恰好秦修这枚棋子的出现,让其秘密得以保存,计划得以按其起初的设想实施下去。
秦修知道自己是一枚棋子,一枚被用刀架在脖颈上的棋子。虽跟张先生仅是短暂的相处,秦修却能感受到他学识渊博,对阴阳风水的独到见解更是让人心生敬仰。
“小友,想什么呢!来坐下休息会儿”张先生看着在那发愣的秦修,笑呵呵的招呼秦修坐下休息。
秦修朝张先生一笑,“张先生,您还没说要怎么解这风水局呢。”
“嗨,老头子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这站一会儿啊就腰酸背痛的,休息会儿,休息会儿。”
秦修看向窗外,不知不觉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张先生,我看今天咱就聊到这吧。”
张先生看秦修着急的搓着手,微微一笑。“哎呀,都这么晚了,不过小友今晚可否留宿寒舍,正好可与小友讨论一番啊。”
“张先生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先生学究天人,晚辈能与先生对谈甘之如饴,可好些天没去上课了,想利用明天好好的补习一下落下的课程。”秦修一脸抱歉的朝张先生道。
张先生站起,捻着胡须。“这样啊,那就不强求小友了,不过小友可否答应老头子的请求啊。”
秦修沉吟一会儿“张先生,晚辈对此事也只是道听途说,况且到底如何去做晚辈也不太清楚。您若信得过晚辈,可否有空再做长谈啊?”
“小友的担心,老头子了解,这样吧,你看咱下周找个空闲的时间怎样?”张先生笑呵呵的道。
两人商定时间,又是一番客套,这才让曹鸿宝将秦修送回学校。
两人站在胡同口,目送缓缓离去的汽车。“张先生,他答应了?”张朝青急切的问道。
“差不多了”张先生长出一口气道。
“那您这么就放他走了,万一他跑了怎么办。要我说害得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双管齐下才来的好,以后才轻松”张朝青望远去的汽车道。
“朝青,你还看不出来么,钱只会引起他的猜疑,当初来这是怎么答应我的!一切有我自有安排,还有以后跟秦修说话客气些,别阴阳怪气的,从今天起一切听我安排”
张朝青看张先生脸色有些难看,便悻悻的允诺下来。
“别胡思乱想的,回去吧,到时候该是你的还是你的。”张先生转身背着手回到了四合院。
跟在身后的张朝青嘟嘟囔囔的也听不清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