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井大街东安市场北口的一个小楼上，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写着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东来顺饭庄。

这时候的东来顺还没有成为连锁店，不过在市场经济的催动下，听说要扩大经营了。

“哥几个，这就是东来顺了，大家好好尝一尝，再过几年可就吃不到咯。”常瑞一脸惋惜，看他这样子可是东来顺的常客。

二楼靠窗的隔间里，常瑞先夹起一块被切得，晶莹剔透的羊肉片，探到滚开的清水之中，轻轻涮了三下，提起微微卷曲的羊肉片在东来顺特制的铺淋酱油里一蘸，放进口中，细细咀嚼，满脸的享受之色。

常瑞这一套下来，做的极为有仪式感，这大概就是京城人说的“有范”吧。要不是个常年耳濡目染的人还真学不来这种东西。

三人都看呆了，有着怀疑的目光道：“这东来顺得这么吃？吃个饭可真累啊！”

“哥几个，看着干嘛赶紧吃啊，这羊肉要是放久了，可就失去滋味了。”

三人也不管常瑞那套了，一顿胡吃海塞，嘴巴是吃的吧唧作响，看的常瑞直摇头，可一边的秦修学着常瑞的样子吃的极为享受，虽没常瑞的那种讲究，可在刚吃这东西的人中，秦修算学的快的。

东来顺了讲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涮羊肉的羊肉讲究不腥不膻，鲜嫩味美，肥瘦相宜。一只羊只有后腿、羊尾部和脊背骨肉几个部位可用。用专业术语讲，叫黄瓜条、大三岔、上脑。一只四五十斤的羊，也就十三多斤可以用来涮。

切出的羊肉片，铺在青花瓷盘里，还能透过肉能隐约看到盘上的花纹。在东来顺看师傅切肉可是一景。而且这地方不仅寻常百姓常来，就连一些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也经常出入。

就连当年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赞叹东来顺的肉片“是花朵一样的精美工艺品”。

中国人吃饭讲究色香味俱全，美食还得好器盛。这东来顺的景泰蓝的火锅也是令人赏心悦目。

正当四人吃的热火朝天时，十多个纹着纹身的青年，刚从楼梯上刚走上来，就看到对面的常瑞了。

为首的一人道：“这不是常家老二吗？不听说上大学去了吗，怎么还有空来着吃涮羊肉？”

旁边一人凑上前道：“就他身边那四个土鳖吗，一看就是乡下来的穷学生。咱会会他？”

“这个不急，待会我自有安排。”一行人便进了包房。

他们刚上来时，常瑞也注意到了，只是看了一眼便不低头吃饭了。刚才几人上来时极为嘈杂，秦修也注意到常瑞的眼神变化，便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看常瑞示意没事，秦修也没多问，便继续吃羊肉。

说常瑞可能京城没几个人知道，可说起他伯伯常卫东，虽不是满城皆知，可在这西城里常卫东可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上高中的时候，常瑞也不好好学习，就想像他大爷那样混社会。可自从被他大爷知道后，一脚就给踹到学校了，至今也没干提过一就要混社会的话。

这几个人从常瑞高中时就是死对头，尤其那个个子最高，人称东哥的谢东宝，常瑞没少在他手下吃过苦头。当时一门心思的这帮那派，要不就是看了几本武侠小说扶强除弱的。为了帮同学们免除这几个人的勒索，于是常瑞纠集了几个人高中三年就跟这几个人死磕了，每次被大的头破血流就住在学校宿舍也不敢回家。

如今常瑞也上了大学了，心性自然成熟了起来，最近几个以前玩的好的兄弟找他去打架，常瑞也没跟着去，就说自己以后好好学习了。

可有些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去找他，可他却偏偏要来找你。

谢东宝端着一杯白酒一杯啤酒就走了过来。“常瑞，好久不见了啊，听说你去了大学，这可想死哥哥们了，那地方不让咱进，见到你可不容易，来咱喝杯酒。”说完就将白酒塞到曹洪宝手中。

本来从烤鸭店出来，常瑞就喝过不少酒了，吃羊肉时又喝了不少，常瑞此时已是有点走路放飘了，要这杯白酒下去，非得倒下不可。

可在同学面前，常瑞也不想失了面子，将被子放下，端起一杯啤酒道：“东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酒我确实喝不下了，今天我喝杯啤酒，改天一定给您赔礼道歉。”

谢东宝也没回话，将啤酒杯拿下，又给常瑞塞上白酒，这么反复几次，可就把常瑞给惹毛了。“东哥，您既然不给面子，也不要怪小弟我不客气了，你让他们三个先走，咱们之间的事，咱们自己处理！”

“常瑞，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就是看你朋友在这，敬你杯酒，你可别驳了我面子。”谢东宝此时眼中已有了几丝冷意。

“谢东宝，难不成你想在这动手？”

“这哪能啊，敢在东来顺动手的还没生出来呢，要不北海后面？”

“成啊，你先放他们回去。”常瑞此时想的，大不了被打一顿，可这事可不能让哥几个参与进来。

可常瑞刚被谢东宝带走后，秦修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虽说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可秦修能看出来，常瑞这人能交。想着，能帮个忙就帮个忙吧。

等秦修赶到北海时，常瑞正抱头蹲地上挨揍呢，看样子这几个人也没下死手，秦修也就放心了。

“谁，滚出来。”谢东宝看向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我是秦修，来接常瑞回去的。”秦修从角落里出来道，老三和老二，秦修没让跟进来，让他们在外面把风，有外人进来就快点过来说。秦修可不想刚来京城，就被逮到局子里去了。

“常瑞，你朋友这都找过来了，可不是哥哥不厚道吧！来啊，拉过来一块张长记性。”

常瑞一看到秦来了，也不管自己了，喊着：“秦修，快回去，你来干什么，这里面的事你千万不能掺和！”站起身来就想拉住走过去的几人，被谢东宝一把就给揪了回来，“东哥，你行行好，就放他走，那事我肯定给您一个交代！”

“屁话，晚了！放心不会出事，还指着你去干大事呢！”

说完，几个站在一旁的几个干瘦的青年就拿着棍子朝秦修走了过去。

秦修虽看着瘦瘦的，可这家伙从来都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料。几个青年刚围上来，就被秦修用脚尖戳了几下都给放到了。

谢东宝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看着几个兄弟就捂着肚子疼的在地上打滚。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他脑筋也转的快，心想，看来这小子有两下子啊。

脱掉上衣，露出大块的肌肉，嘶吼一声，就朝秦修奔了过来。

秦修微微一笑，“洋鬼子的方法练出的玩意，还敢在我这丢人现眼！”秦修背着手一个转身，躲过谢东宝挥过来的一拳。秦修不想把这事闹大，要是逼秦修出了拳，谢东宝就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秦修自从练了刚拳，不知怎么的力道总是控制不好，那种刚柔并济的感觉，秦修还是差点劲的。

伸出脚往前一探，谢东宝被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就摔了出去。不过他也不是吃干饭的，就势一滚，就站了起来，朝秦修又是一阵左突右冲。可这秦修像泥鳅一样滑，拳拳打在空气之上，巨大的惯性，扯的谢东宝的后背有些隐隐作痛，似乎有些拉伤。

看打不到秦修，谢东宝拿过旁边掉在地上的木棍就给抡了起来。秦修看躲闪不过，往后一跳，顺势抽出腰间的皮带，这条皮带可是张一民送给他的礼物，纯牛皮的，尤其是头上的那个铜扣，可是纯紫铜的。上次秦修教训那几个人时，只是用了皮带，而没用铜头，今天谢东宝能把秦修逼到用铜头也是有两下子的。

正打算甩出，皮带时，谢东宝的棍子一下就劈在了秦修的右肩膀上，瞬间就肿的老高。秦修幸好脑袋闪躲的及时，不然就这一棍子，恐怕脑袋得开瓢了。

秦修后退一步左手甩出皮带，铛的一声清脆之声，传来。

“还是根好木料的棍子。”秦修想着就又甩出皮带，将棍子缠住。之前本想着想将棍子给击断，没想到这棍子竟如此结实。

皮带缠住之时，本想着趁势将棍子给拉过来，用了两下劲，也没拉出棍子，反而被谢东宝差点拉了过去。

收回皮带之时又被谢东宝两棍戳到了胸口上。

秦修此时胸口被那两下重击，似乎有些血气淤积，憋闷的厉害，一喘气就觉得肺部如刀割之痛。

“我一个忘气养神的境界，还收拾不了你一个毫无内力的莽夫了！”秦修大怒，收回皮带。

双手横在腰间，深吸一气，提起丹田。将所有的力量传到铜扣之上，当行至胸口之时，胸中一阵翻涌，伴着巨大的疼痛，一口带着咸腥味道的血液一下冲上口腔，秦修忍着眩晕之感，“着！”铜扣飞出之时，秦修一口鲜血也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