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虎怀抱杏娘,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急得不知所措。
李秋石拉过石长生背过脸去。石长生几次转过头想对张小虎说几句话,都被李秋石扭住打断说:“这满眼的美景都不够你看吗?非要去瞅人家小情侣。”
张小虎也是从小在水边长大,自然知道如何救治溺水。他只是关切过度才会一时失态。果然很快,杏娘猛咳了一口水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到张小虎,把脸扭向一边不看他。
张小虎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日若是再晚来一步,只怕就……”他不由分说抓住杏娘的手说:“今日就跟我回仙岩,我叫方伯给你找个差事做!”
“我不去!那里的人规矩多架子大,张炼师呵出一口气,你的脸上都得能剐下霜来……”她撇了眼张小虎,见他一脸急切,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不自觉微微点了点头。张小虎一见大喜过望,只是抓了她的手摇晃。
“好了,风平浪静,雨过天晴了!”
张小虎抬眼一看李秋石二人,忙站起身拱手说道:“多谢二位仗义援手,还没有请教高姓大名。”
李秋石笑说:“小弟黄四郎,不过是个茶商,路过瑞安,见这里山水灵秀,人物俊美,才心生爱慕四处游赏。他是我的琴童常生。”他说着瞧了眼石长生。
张小虎一听笑道:“我看黄公子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也是出众的人物。若是不嫌弃,也请随我回仙岩,容我备份薄酒招待。”
李秋石听了顺水推舟说:“多谢张少侠美意,黄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人于是弃了小舟上了张小虎的大船。那船转舵向仙岩驶去。
有诗写得好,白云封断仙岩路,重重洞门深窈。翠竹笼烟,苍崖溅瀑,古木阴森回抱。坛空不老。锁一片莓台、几丛莎草。试把桃源,较量风景是谁好。乘鸾人去已久,只今惟有,鹤飞猿啸。树拥香幢,泉敲玉佩,疑是群仙重到。尘氛可笑。久志慕丹台,梦思蓬岛,愿把英游,细参梨与枣。
当年张铁云的师傅枯骨丈人离开七星堂隐没在仙岩山中,与尘世阻断往来,在玄一台上潜心推演出推步玄玉决。到了张铁云时,不但与山下的联系增多,而且娶妻生子过起俗世生活。玄一坛也人丁兴旺、烟火鼎盛,在江湖上的名气日盛。
张小虎是张铁云的义子,年满二十岁,便在山脚自立门户,独自打理玄一坛在山下的事务。
虽说虎啸堂是玄一坛在山下的驻点,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三进院子,带了几间耳房,只有七八个伙计打理。因为是在张铁云的寿诞期间,又是接迎宾客之处,才张灯结彩作了些布置,显得亮堂喜庆了许多。
张小虎把李秋石和石长生请进前厅,笑说:“这几日来得客人太多,周围的农庄村舍都已征集成了宾客下榻处,有些宗主的世交密友直接送上山去,其他便安排在山下暂住。黄公子若是不嫌弃敝处简陋,就暂住寒舍,与我同居一处。”
李秋石见他待人接物一片赤诚,做事又章法有度,与张小山迥然不同,心说张铁云倒是有些福气收得这样一个好义子。
张小虎看李秋石答应住下,就立刻叫来伙计吩咐他们接引了二人去后堂客房简单净面梳洗。
正说话间,就见一个伙计跑进来趋步到张小虎近前耳语了几句。张小虎听了双目圆睁喝道:“现在怎样了?”那伙计摇摇:“宗主请您火速上山商议!”
张小虎一脸凝重向李秋石拱手说道:“宗主有要事相商,在下要即刻上山,恕不能奉陪。”“少侠请便!”
李秋石目送张小虎带了杏娘急急离开,才拉了石长生随伙计去了后堂。
简单梳洗后,李秋石带着石长生便出了虎啸堂四处溜达。
二人逛到近水处的一个茶棚,要了一壶好茶,几盘河鲜,几牒茶点,就细品慢酌起来。
李秋石端了茶杯,眼觑着四周,对石长生低声说道:“你瞧这周围可有怪异的地方。”
石长生轻声回说:“远处那几个看似穿着粗衣烂衫,但举手投足都是练家子!”李秋石听了点点头:“他们脚上穿得草鞋是青云派的登天履。还有那几个头戴斗笠的是蜀中青城派的打扮……你看这小小的茶棚竟也饮食供应充足,可见来得人可不少。”石长生见他观察如此细微周到,分析得又严密透彻,就仔细听了并微微点头。
“而且南北菜品皆有,可见有许多门派走动,四明堂的人也一定会来,我们务必更加小心。”李秋石说着注意到有几个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只是绕着水边不远不近行走,心中狐疑,嘴上不经意问那店家说:“明日就是张练师的寿诞,这玄一坛可有什么好节目。”
“嘻嘻,除了往年的百戏杂耍,今年少宗主还准备了火树银花为张炼师贺寿!”李秋石听了心中若有所思。
李秋石和石长生回到虎啸堂时已是入夜时分。二人刚跨进后堂,就见张小虎一人独坐在后院的石凳上,垂着头。他面前的小石桌上摆了一只酒壶一只酒杯,两牒小菜。
“你们主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李秋石低声问身边的伙计。
那伙计摇摇叹中气说:“刚回来不多时,就独自喝起闷酒来。”
李秋石听了踱步走近张小虎,朗声说道:“张少侠怎么一个人在此独饮,小弟可否讨上一杯。”
张小虎闻声抬起头来,面色凝重,一脸愁云,又不失礼貌说道:“请坐,黄公子请坐,快再添两付碗筷,也给这位常生兄弟看坐。”
伙计们忙拿来碗筷,又搬来一张矮几。“不要这矮几”张小虎一指下手的石凳说:“我看出来,黄公子待常兄弟也犹如兄弟,今日不讲什么规矩,我们就以兄弟相称痛饮一翻!”
“好!”李秋石向石长生以目示意,便在石凳上坐下。
张小虎屏退了伙计,起身给二人斟上酒,才坐下叹口气说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