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曜见天纨神色哀戚，以为她是担心云暄和华婉，不由宽慰道：“这一定是有心人刻意引诱安排，你也别多想，我无论如何也会还他清白的。”

天纨摇摇头。

“你之前说，华婉的心愿便是嫁给楚云晖，如今这样的事情发生，恐怕很难了。”

天纨还是摇头。

楚天曜不解，又见天纨似有话欲说不说，正要询问，却见李长安走进来请了个安。

他得到消息后立刻安排人去打探情况，如今这样，估计是来回复的。

只是，林承泽前脚才走，他就进来，怕这件事情，真的已是满城皆知了。

“说吧。”楚天曜看他一副苦瓜脸，心中更加确定没什么好消息。

李长安刚要开头，天纨抬起一只手，是阻止的模样。

她半垂下眼帘，对李长安道：“李总管，我先说一说，你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在有名的食肆里用餐，到东西市去逛一逛，品尝特色小吃，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换一套合身舒服的俗家衣裳，听听说书人口中精彩的故事，最后在温柔乡里沉沉睡去。”

李长安张大嘴巴：“娘娘……您……您怎么知道？”

天纨苦笑着摇摇头，多希望自己并不知道。

李长安又解释，他们是在吃早饭的时候被人发现，只是当时并不确定，之后不断有百姓看见他们。

这其中，自有见过华婉，熟悉云暄的百姓，他二人的容貌并非大众，是想藏都藏不住的俊逸，还有那气质，更是寻常人想扮都扮不出来的。

有好事者一直跟着他们，直到看到他们消失在一道高墙后。

“是谁告发？”天纨问道，可这类事情，不至于告发啊！

“不是告发。”李长安叹了口气。

华婉与云暄是从锦一阁一处十分隐蔽的门进入的，之后去了华婉的湖心阁。

说来也巧，他们并未点灯，可就是在窗口欣赏夜景时，别游船上的优伶与客人看到。

一开始，大家觉得华婉不在，可能是看错了。

之后，又有人说好像晚上看到楼阁里有灯火闪了闪。

湖心阁是华婉日常的居所，里面多有珍奇异宝，只怕是遭了贼。

但锦一阁比较敏感，晚上若官兵来搜，可能影响一些客人。于是锦殊安排人守住湖边各处，到了清晨才报了官。

不想，官兵推开三楼香闺的门，只见一男一女，赤身luo体，纠缠在一起。

那洁白的床榻上，还有斑斑血迹。

说来都不能叫人相信，那位在锦一阁多年，又一直与中山王亲密的花魁华婉，竟还是处zi。

这消息又很快散播出去，据说二人从湖心阁中出来时，有颇多留宿的客人看到。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一个时辰不到，大批百姓聚集在锦一阁门口。

“聚在那里干嘛？”楚天曜冷笑道：“难不成想看圣僧与花魁？”

李长安从他语气里听出恼怒，却见楚天曜温柔地让天纨去后殿寝室里取他的私印。

天纨才一走，楚天曜便将李长安唤到身侧。

“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把一切推到华婉身上了。”他轻声交待道。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办法，但这是平息民愤的唯一理由。

“只有他们二人都承认是如此，才足矣令百姓安心。”楚天曜补充道：“你秘密去交待澹台相，朕只想听到这个结论。”

然而讯问的过程并不顺利，华婉什么都不说，云暄却说他是自愿。

不管澹台相如何暗示明说，云暄坚决不将责任推到华婉身上。

“圣……大师，难道不想重回华严寺吗？”

云暄被关押的地方虽在大理寺，但有皇帝的交代，并非是阴暗潮湿的监牢，却是大理寺一处单独的小院。

没有人剃头，云暄的发已近鬓角，黝黑浓密，带了一点微微的卷曲。脖颈后的发与僧衣的衣领交错，转头间，脖颈处微有异样感觉。

当日他被带走时的那身布衣已被收走，看管之人想着他是僧人，为他准备的也还是僧袍。

所以，他这一身样貌，不伦不类，失去了往日高僧的神圣。

这是澹台相第三次踏进小院了。他只觉得自己不该沾上此事。

华婉是中山王的人，天辉城里谁不知道？若是寻常烟花女子，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承认”。

而云暄又高洁前半生，又为何突然自甘堕落？

他实在难以理解，也十分为难。

城中谣言四起，林承泽与他纵使提前做了预警准备，可竟没控制住，似是有人在后面刻意煽动，谣言的内容从香艳逐渐发展到不堪。

受此事连累，译经的工作也搁置了下来。华严寺的僧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中的一部分，是从云照国各寺庙中选拔而来的，一生的荣耀便是在云暄的带领下翻译经文。

如今，他们的领袖突然把大部分的禁忌都犯了，叫他们如何接受，甚至出现了对自己使命的质疑。

而皇帝相信，这只是暴风雨前的零星细雨。

他与林承泽要做的，就是让那笼罩在天辉城上的阴霾驱散，阻止那场暴风雨。

此时他打算从云暄的使命出发劝解。

不想云暄摇摇头：“我已回不去了。”

“若是大师有心，回去也不是问题。华严寺上下也都等着您回去住持译经呢！”澹台相感觉抓到了一丝契机。

云暄微微一笑：“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他顿了顿：“一心有滞，诸法不同。如今我的心已动，不再适合译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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