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纨得到消息,趁着皇帝召见楚云晖的时机,悄悄潜入了中山王府。
她不能直接见华婉,只能躲在墙头,透过打开的轩窗看她。
华婉的屋子里铺陈简单,唯有高大的衣架上挂着那件嫁衣是最鲜亮的色彩。
天纨看着那嫁衣上的金丝银线,密绣锦盛,回想起华婉当日满含对美梦成真的期盼与美好的心情,专心致志,一针一线绣出时的情景。那时,她的内心深处,怕是将对那人的丝丝情谊都绣了进去,只盼着二人相爱相惜,缱绻一生。这嫁衣,就是她最真切,也是最含蓄的心意了。
如今,她却对它视而不见,一身素衣,日日跪在王府后院的佛堂里诵经。青烟缭绕,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仿若即将化去一般。
她不再时时张望,刻刻期盼,等待她的良人。
又或者,她的良人,不是这金碧辉煌的王府的主人,却能从那庄严佛像中找到些须的身影。
华婉的脸上淌下一滴泪,在香烛的照射下一闪,落进素锦的蒲团上,消失不见了。
天纨的手腕突地一沉,第三颗无双珠出现在了她的手串上,发出淡而粉的光泽。
她的心抽紧了些,连带着鼻子酸酸的。
这就是华婉的代价,她如愿地嫁进了王府,以正妻的身份,却也失去了真心所爱。不知道这个代价,是否太过沉重。
天纨将云暄给她的那个锦囊放在了华婉的窗下,也许能给她带去一些慰藉吧。
有了华婉的无双珠,天纨打算探寻下一个人的线索。
云暄的无双珠指向的人在天枢与荥阳小侯爷的密切接触下,已有了些线索。
天纨迫切地希望尽快找全十二枚无双珠,救醒师傅,这样,她才有可能有机会与楚天曜相伴一生。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天纨这一次十分认真,严格按照法术的要求来布置,又斋戒七日,诚心催动。
这一次,天枢陪在她身边,将自己的法力注入无双珠中。
这一次施法除了耗时更长一些,其他一切顺利。
镜中出现了他们渴望的场景。
金碧辉煌的大殿凌空而建,阔大恢弘。随着一个人的脚步,那丹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丹墀上端坐着衮服的君王,珠冕下的面容看不真切。
此人跪拜下去,随着众人三呼万岁。画面落在大殿里铺陈的地毯上,戛然而止。
天纨和天枢愣愣看着那面已经没有图像的镜子,又面面相觑。
这个大殿好眼熟……
那个穿衮服的人看着也眼熟……
他们看到的画面,应该就是珠子的主人看到的场景。
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一位,是同朝为官的大臣。
“怎么都在云照国。”天枢挠挠头。
天纨笑了笑:“那还不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上,不由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怎么了?”天枢关切道。
“没事,刚才耗费了一些体力。”天纨觉得身体发虚。
可这一次她只念了三遍口诀就显出了图象,没有云暄那一次费劲。
“你可小心点啊。”天枢叮嘱道:“我来画吧,你去歇着吧。”
天纨点点头:“你可画仔细了啊!”
天枢头一扬:“放心吧,寐宗里我的丹青画的最好了。”
天枢果然没说大话,等天纨一觉醒来,他已经画了两幅。
“我们对朝臣不太熟悉,一人一副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天纨点点头。
“明日小侯爷约我们去登山,你去不去?”天枢看看天色。
“我没接到邀请,你去吧,尽量打听出来那枚戒指是谁送他的,咱们早点收集齐,早点回去啊。”天纨打定主意,次日请楚天曜看一看。
于是次日散朝后,她又单独请求面圣。
她这段时间都没去芙蓉苑,突然主动,楚天曜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天纨被李长安带去芙蓉苑,换回了女儿身的打扮,在临水的廊下等楚天曜。
“夫人,陛下与穆相在商议河渠之事,吩咐您先用午膳。”李长安笑呵呵道:“老奴按陛下的意思,安排舞姬在湖对岸排练新曲,夫人若是有兴趣,可以在景春亭里观赏,她们也不会看到您的。”
天纨一心都是见到楚天曜问线索,但她因施法精神疲惫,确实也需要放松放松。
“多谢李总管好意,你伴驾辛劳,先去忙吧,我一会儿四处走走。”天纨客气道。
看样子楚天曜一时半刻是不得空,她在屋里简单用了午膳,又小憩了半个时辰。楚天曜还没来,天纨想着李长安说的歌舞,便朝湖边走去。
午后的日头虽有些猛烈,但芙蓉园里遍植高大的树木,阳光滤过树荫照下来,温和了许多。风经过湖面吹来,带来丝丝凉意,令人浑身都舒畅起来。
她找到景春亭,果然对岸一群彩衣的妙龄女子翩翩起舞。
因是排练,便也有欢声笑语,隔水传来,别有一番滋味。
天纨趴在栏杆上,看其中一名粉衫的女子独舞,只见其从风回绮袖,映日转花钿,同情依促柱,共影赴危弦。
周围响起掌声,天纨也不由拍起手来。
“你是谁呀?”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冷不丁从天纨身后响起。
天纨一惊,回过神,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梳着两个圆髻,垂下两条鹅黄色的丝带,与她身上的衣衫相配。
她的五官并不十分出众,但凑在一起却十分可爱,团团的脸粉粉嫩嫩,鹅黄色的裙衫上刺绣了浅粉淡紫水蓝色的璎珞纹,周身并无一点珠玉装饰,反而衬出天真纯净。
天纨从她的穿戴上拿捏不准这个小姑娘是谁,四下看了也没有嬷嬷宫女陪着。便不知道她是小宫女,还是跑丢的贵女。
“你是谁呀?”她蹲下身,和气问道。
ps:大家猜猜,小姑娘是谁哈~好像也没啥悬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