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开恩
对于老将军,李酒可不敢有半点不恭,听她这么问了,连忙收敛了态度,神色认真地回了:
“老将军,军师,还有亲家奶奶的饭食一早就准备妥当送进房了,高阳都查了,没有问题。”
苏瑾听完这才动手拿了筷子,却迟迟没有动,而是用眼睛一瞟对面还在洗脸的叶孝言,李酒这个猴精就明白了,这是想等着叶孝言一起用饭呢,特别知趣地跑了过去殷勤着:
“姑爷,我伺候你洗吧。”
叶孝言正扭着手巾,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把头扭到一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抗议李酒对自己的称呼。
李酒那是那么容易好打发的,嬉皮来脸地贴了上去,拿着块香胰子给叶孝言递到手中。
“你瞧我这个嘴,叶公子叶公子。”
叶孝言礼仪之家,讲究仁义礼让,虽然心里在不愿意李酒,可人家都这么说了,他面子上却也抹不开,只好伸手接了过来,点头致谢。
李酒一看,心里不由暗自评价起来,这酸书生看着虽然除了好看就没啥本事,可你别说,这个性子真是不错,配自家将军那个火爆脾气,简直就是绝配。
想到这里,斜眼偷摸瞟了瞟桌子旁边坐着的那人,发现虽然没看这里,可是耳朵可还支棱着,多半也是听着这边的情况呢。
于是李酒更为殷勤起来,叶孝言才动了动手指头,他就赶紧把东西给递了上去,叶孝言也不好意思在跟他冷着脸,勉为其难地受了下来。
不出一会,叶孝言就洗漱完毕,李酒引着他坐到桌子边。
苏瑾正托着腮,手指不住的来回点着,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不用说都知道,是在等谁。
叶孝言也明白是自己磨蹭了,所以面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李酒站在旁边赶紧给他摆好碗筷:
“姑爷快吃吧,我们将军都等你半天了。”
因为自己耽搁苏瑾用餐,叶孝言心中多有愧疚,便也没理会李酒称呼上的问题,拿起筷子,垂着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尽管这句谢谢,不知道是和李酒说得,还是和自己说得,都让苏瑾勾起了嘴角,这桌上的情景她已经不知道偷偷想过多少回了,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心中顿时被一股和暖包围住,那是她从来没感觉到的家的味道,不同于爷爷给予她的那种爱。
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如沐春风。
苏瑾一双眼盯在叶孝言脸上,然后慢慢垂下眼,轻轻地说了一句:
“吃饭。”
见此情景,李酒多有眼力见,自己再在这立着,那就是碍眼了,急忙躬身告退下去:
“将军,将军,属下先下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等大伙吃完早饭咱们就可以上路了。”
苏瑾看他如此懂事,自然对他十分的满意,听完点了点头。李酒就是嘴贱点,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不然也不会跟随苏瑾这么多年。
李酒心里暗自偷笑,快步离开房间,还特意给带上了门。
李酒离开后,屋里就剩下他们二人,苏瑾是美人配饭,胃口大好,眼睛和嘴巴都占着,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而叶孝言自幼奉行子不言寝不语,自然也没啥说的,二人默默吃完桌上的饭菜后,叶孝言把手中的碗筷撂下,这才开了口。
“一会我就不和将军一起了,咱们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苏瑾面上一僵,不由皱起了眉头,本来还夹着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孝言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子放在苏瑾面前,然后自己又满上一杯,神色极其认真地说道: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将军与我还是路归路桥归桥为好。”
苏瑾盯着叶孝言绷着一张俊脸,看他说得认真无比,不禁问道:
“看样子,叶公子是执意要走喽?”
叶孝言端起茶杯,对着苏瑾一敬:
“这杯茶,我借以茶代酒,谢谢将军这些日子对我们母子两个照顾。”
苏瑾放下手中碗筷,沉着脸追问起来:
“公子可有想过,要往何处去?”
叶孝言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对于以后他们母子要去哪里,他确实没有什么好的目标,更何况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苏瑾再有什么牵扯,于是变相地遮了过去:
“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苏瑾那眼睛尖地连二里地外的兔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叶孝言才动了一根眉毛,她就知道了。心思微微一转,突然换上一张笑颜,语气变得柔软起来。
“现在叶编修不要你,你在叶府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京城你是回不去了。别的地方我猜你也是人生地不熟,无人可投靠,你身上一功名二不谋生的手艺,你你打算以什么为生?”
一双醒目紧紧盯住了叶孝言,眼看着他听完直接的话,眉头越皱越深,苏瑾心中一动,明白自己的话这是奏效了。
“你一个大男人,到还好说,怎么也能混口吃的,可你想过你娘没?”
刻意在这里一顿,叶孝言就好像猎人箭尖下的猎物一般,被苏瑾牢牢地掌握住。
“她一个女人,年龄也不小了,还要跟你在外边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的,这可是不是圣人之道啊。”
叶孝言被她说得脸色越来越青,不由地用手握着自己的衣角,恨不得把衣料掐碎一般。
苏瑾眼中精光一闲,趁胜追击,直入主题:
“依我看,叶公子不如和我一同去关外,好赖相互有个照应,你放心,只有我在自是能保苗夫人平安,不能让你娘挨冻受饿的。”
叶孝言猛然抬起头看向苏瑾,他知道苏瑾说得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自己一介白丁,没钱没势,现如今连个收留的人都没有,可苏瑾和自己不一样,虽然被贬,却是正经的官身,要什么就有什么,跟着她绝对不能让娘在物质上受了委屈。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