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潇终究还是选择了一部戏本子同琦箖拿了去。
“我就让你拿本书来,你就拿了半个世纪?”
白凌潇没有说话,倒像是懒得理会。
“诶,我同你说话呢。”
说真的,白凌潇觉得这大鹏鸟族的二王子可谓是真难伺候。说多了他不愿意听,不说呢还非要你同他聊上两句。
“今后,我每每问你的话语,都必须回答,且如实回答,听懂了吗?”
“哦。”
“要说听懂了!”
白凌潇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孩子是拿她玩乐,想过一把当统领的瘾。
“听懂了。”
白凌潇还是没力气的回复了句。
琦箖当然也知道,这毕竟是白翼族的王姬,别太过分,自己玩得开心了,最好就适可而止,不然惹急了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梳妆打扮一下,等会儿去见爹娘。”
琦箖淡淡的,无所谓的模样。
不过她向来也对这梳妆打扮无感,同他一样淡淡的。
白凌潇将头发轻轻披在肩头,插了根朴素的木簪子固定住头发,一身黄色轻纱若隐若现,朦胧之中,倒像是个仙女下凡。
不过……她好像本就是仙女。
“你……”
琦箖见白凌潇的装扮,自然很是不满意。
“嗯?”
“你就准备这样去见我的父王和母妃?”
“不然呢?”
“果然是王姬当惯了,连日常生活起居都无法自理,来来来,我帮你。”
琦箖好像突然来了兴致,白凌潇有不好的预感,却又没法反抗,只能任着琦箖自顾自的拿她玩乐。
琦箖拿起眉笔,在她脸上准备胡乱涂抹。
“诶。”
“干嘛,你别动!”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
琦箖的回答竟如此的……理所当然。
“眉笔,涂眉毛的。”
“哦。”
虽然有些不服气,琦箖还是乖乖的将笔放在她的眉毛上。
白凌潇觉得……琦箖好像将一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支笔杆子上,倒像是用了完全不显色的假货一般。
“这是唇红?”
“……”
“这个呢?”
“你开心就好。”
白凌潇无奈,终究是为了拿她寻开心来的,是什么也不太重要。
琦箖在白凌潇脸上胡乱画完之后,还不忘为她梳了两个高高在上的丸子头,一边一个,像是个仙童。
“快看,如何?”
琦箖仔细观摩了眼白凌潇的妆容,终究露出了满意的模样。
白凌潇看着镜子里似唱戏演的女鬼一般的自己,知道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就此认栽。
“嗯,你开心就好。”
“嗯,是挺开心的。”
“哎呦,这位是?”
“我新来的丫鬟。”
琦箖向他的父君母妃介绍着白凌潇。
“你……这就是你昨日迎娶的白翼族的王姬?”
“哦,王姬哦?”
琦箖有些诡异的笑了笑。
“箖儿啊,你也有这么大了,虽说你的婚事你父王母妃不愿过多参言但是……”
“但是我喜欢啊。”
琦箖有些任性的说道。
白凌潇看见琦箖的父君和母妃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对白凌潇不是很满意。
白凌潇觉得,这大约就是琦箖想要达到的效果吧。
说是戏弄,琦箖也只是拿白凌潇玩弄会儿罢了,其实也不算过分。
终归她是白翼族的王姬,除非她自己心甘情愿,想必也没人能耐她何。
思索间,白凌潇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是真的很早以前了吧。
那时他们为什么去找花娘呢?为了结婚?
对,好像是结婚,好像说白凌潇与这大鹏鸟族有缘,大鹏鸟族呢,这二王子今生终归放荡,需娶这庄园之内女子压制一下。互相权衡,好像他二人本就该是一对。
只是这白凌潇那时还是女儿之身,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好像花娘还将琦箖的妹妹介绍给她认识来的。
记忆终归太过久远了,不提也罢。
白凌潇觉得头痛欲裂,蜷缩在角落里,颤颤巍巍的将药塞进嘴里,也无人在意。
在缓和下来之后,一切又如往常一般,无甚差别。
“姐姐,姐姐,这是哪儿啊。”
是离枔醒了。
白凌潇开心的将离枔拉出来透透气。
这大鹏鸟族的王宫虽与白翼族的王宫不能媲美,却终归是个王宫,氛围依然中规中矩无聊得紧。
再者,一切的陌生于她而言,是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如今只有离枔还能紧紧的贴近她的脸庞,同她说一些悄悄话了。
“大鹏鸟族。”
“姐姐为何在这儿?”
离枔伸了个懒腰,看样子睡得不错,丝毫没有受到三味真火的影响。
“嫁过来了啊,今后都在这儿了。”
“啊……”
“怎么,不满意吗?”
白凌潇轻轻抚摸着离枔的背,最近已经长得肉嘟嘟的了。
“倒是没有,只是竟就这样嫁人了。原来还听人们说,这嫁人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结果也就只是我睡了一觉而已。”
“噗,傻孩子,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白凌潇忍俊不禁道。
“姐姐喜欢他吗?姐姐不喜欢黎青哥哥吗?还有唐昊晨哥哥不也是姐姐的好朋友吗?”
离枔看似懂得许多,又其实不太明白,毕竟没有入世尝过,又怎知这情爱之苦,分离之痛?
于他而言,终究睡一觉一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很远很远了,倒像是个梦,梦中景色再美,也只有自己知道,不提也罢,谁会去在意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梦呢?
“喜欢和婚姻,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喜欢不就可以结婚了吗?”
“那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种幸运不属于我。”
白凌潇低垂着眼眸。
“姐姐,为什么呢?到底在乎什么?”
离枔刚刚睡醒,好像对这新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白凌潇不同的是,它接受能力极强。
“在乎……什么呢?”
白凌潇被离枔这句话问得有些茫然,在乎的,不在乎的,还重要吗?他终究会走,自己也无甚时日了,这样不就很好了吗?还需要什么呢?
桃花洒落枝头,无声无息,终归是连苦和痛,都化作淡淡的清香,消散在了空中,什么也不曾留下。
“去,倒杯水给我。”
琦箖日常的使唤。
白凌潇倒是觉得无甚关系,随手倒了一杯,给他饮了一口。
却不料琦箖喝了一口,竟然将杯子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
白凌潇不急不缓的问道。
“这么烫,你是诚心想让我死了吧?”
“死吗?”
白凌潇重复着这个字,却越发的淡然。
“你每日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做给谁看?”
琦箖莫名其妙的发火,抓着白凌潇的头发使劲往后扯。
离枔见状,小小的身体灵活的爬上琦箖的手臂,狠狠的对着他的肱二头肌咬了一口。
“这是个什么东西!”
琦箖有些惊恐,将离枔甩了老远。
“适可而止。”
白凌潇的言语更加平淡,正常人都知道,下一秒的暴风雨若真的来了,就什么也挡不住了。
“你还敢威胁我了?”
虽然这样说着,琦箖还是乖乖的放了手。
不得不说,他心中依旧忌惮白凌潇的地位。
“你疯了?”
“我是疯了,娶了你。”
“你当初为何娶我?不是因为我可以帮你稳固一下你的地位吗?”
白凌潇也为自己倒了杯茶,极平淡的饮道。
“姐姐,我们走嘛,这个坏人。”
离枔自己爬了回来,极委屈的在白凌潇怀中哭泣。
“你竟还带了个宠物来?”
离枔的出现让画风一转。
很明显,琦箖对新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琦箖伸着手指想逗一逗在白凌潇怀中撒娇的离枔。离枔打心底里不喜欢琦箖,一口将他手指咬出了血来。
“啊。”
琦箖生气的一巴掌,也没有轻重,白凌潇急忙上前挡了下来。
他这一巴掌打在白凌潇身上都痛极,对离枔来讲还不是下了死手?
“你真的疯了。”
白凌潇咬着牙狠狠道。
“我是疯了,确实疯了,所有人都说我疯了,竟然连你也这样说。”
“怎么了?”
“怎么了,你关心吗?你心里只有那个要死不活的黑翼族王子。”
“黎青怎么了?”
这也不能怪琦箖,白凌潇一听见黎青,立马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你嫁给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想别的男人?”
“讲真的,你发自内心的想娶我?”
“……”
“我们只是做着交易,你能帮我,我也能帮你。你不就是想要这个王位吗?只要心够狠,我可以让你感受一下这个天下。”
白凌潇耸了耸肩膀,一副正式谈论交易条件的模样。
不过这般才叫正常,一个王子,一个王姬,没有谁会去当谁的仆人。这样两个人心中都不痛快。
大约是白凌潇对琦箖的心思猜得极透,让他有了一种自己被人理解的感觉,再加上白凌潇这般有些夸张却极有说服力的保证,让琦箖逐渐的冷静了下来,坐在白凌潇对面,准备好生与她商讨一番。
“不闹了?”
白凌潇淡淡的抿了口茶水,轻轻扬起眼皮,做出高傲模样。
这才是一个王姬本该拥有的姿态。
“其实你早就有计划了?”
“不然呢?”
“野心不小啊。”
“还好,失去的多了,该回来的,我要拿回来。”
白凌潇淡淡的,倒让琦箖觉得莫名的有些恐惧了。
他第一次知道,女的原来也可以这般……也怪不得,她为什么是几千年来,第一个女战士,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九死一生,还能活着回来继续被压迫。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一个人吗?
“我们合作,我给你你想要的。”
“那你还听我的吗?”
对于琦箖这个冷不丁的问题,让白凌潇有些惊讶,他竟如此在意。
“听,我既答应了你,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都听你使唤。”
“好。”
夜晚的烛火摇曳得让人觉得滚烫。
白凌潇抖动了下自己残缺的翅膀,一切都没有了,却还能重新开始。
老天绝不会这般狠毒,苦难会均分,自己尝过的苦难到了尽头,终究会给一条生路用来崛起,没有人可以一直笑着走下去。
“他……还好吗?”
白凌潇等着琦箖冷静了下来,弱弱的问道。
“能不好吗?在我这里有吃有喝的,比你把他关在那个地方强上许多吧。”
琦箖同白凌潇翻了个白眼,愣了愣,忽然笑道:“我竟然学了你的动作,有毒,哈哈哈。”
“你总是这般吗?”
“什么?”
“其实你很在乎吧,在乎很多东西的,但是总是玩笑的略过,害怕别人嘲笑自己的痴傻,遂摆出一副痴傻模样,这般好像可以理所应当的任性和傲娇,也不会有人过多的在乎一个傻子。”
“你……”
“嗯?”
“你真的很厉害。”
“不然呢。”
白凌潇耸了耸肩膀。
“需要我做什么?”
“继续装疯卖傻,哦不对,做你自己。”
白凌潇用细长的手指,指着琦箖的鼻尖。
她知道这样做很不礼貌,不过这个时候,倒像是一种亲昵的暗号。
“其实我想知道,我的小土豆,怎么变成这样一个狠角色的。”
“噗,你竟然认出我了。”
白凌潇对于这个还是比较惊讶的。
“我认得他啊。你这性别都变了,让我怎么认?”
“也对也对,那我们估计是一辈子的死对头了。”
“也是,第一次见面,就把你弄哭了。”
“现在不会了。”
“我想也是,你不会了。”
“这个时候该不该喝点酒庆祝一下?”
白凌潇的这个提议只是因为……自己酒瘾犯了。
“噗,我也听说过,你酒量极好。”
“倒也还行,就是喜欢。你是不是要拿你大鹏鸟族的佳酿与我尝尝,我毕竟是白翼族的王姬。”
白凌潇这个身份卖得很是到位。
她一般可不在乎这个王姬身份,不过可以用它来换一壶美酒的话,倒也值得。
“我平日里也不怎么喝酒,就去地窖中帮你偷两瓶来吧,这美不美的,只能看命了。”
“偷?自家东西,用偷的?”
“这才是我嘛,你说光明正大的事情做着有意思吗?”
琦箖调皮的挑了挑眉毛。
白凌潇轻笑着,摇了摇头。(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