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抛去杂念,陈秋净继续往山上走。
翻过半个山头,陈秋净从草丛中找到藏好的绳子,拿起来往外奋力的拉着,一头梅花鹿被拽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头刚出生的小鹿。
把梅花鹿固定在树上,陈秋净弯下腰去撸奶。
“对不住了,再让我吃几天。”
挤好了奶,陈秋净又去山上采了些草药,这才回家。
草药是给娘用的,要给她补身子,如果不注意,只怕那具身子坚持不过几天就得一命呜呼。
剩下的药材,是准备拿到城里卖的,她可得小心着点,别让陈周氏发现,要不银子就又进了她的腰包里了。
小弟终于喝上了今天的第一口奶,陈秋净欣慰了。
“阿姐,要不,咱去大伯家借粮吧。”陈秋云咬了咬唇。
“大伯是个糖公鸡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借来了粮,咱奶除了抢走,还能干啥?全家当真少咱一口吃的?只是奶不想给就是了。”
以前还能认为是无子惹的祸,可有了陈志书却变本加厉,大家就都回过味来了。
陈秋云红了眼眶,使劲捶打着炕头。
“没有她那么欺负人的!”
眼看着二妹哭的厉害,陈秋净心想:想要祸害她们一家子,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有她在,那一家子甭想好过!
“好了,别哭了,我在灶头蒸了几颗红薯,你去拿着吃吧。”
一听有红薯,陈秋云瞪大了眼珠子。
“姐,你从哪儿弄来的?”
陈秋净只推说是山上挖来的,不敢多说。
经不住甜香软糯的诱惑,陈秋云一头钻进了灶间。
“哪来的香味!”
只见小叔陈玉海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吊三眼的余光贼一样往灶间瞟,笑着就要往里走。
“呀,老鼠!”
“在哪儿!”陈玉海猛地跳了起来。
这一声吼,陈秋云猛地转身,啪的关上门。
一关门把陈玉海吓了一跳,抬头就瞪向陈秋净,“你瞎咋呼啥!差点吓死我!”
二话不说就往炕头上坐,朝陈秋净伸出了手,大爷姿态端的十足,“给我拿吃的,要不给我吃的,我就告诉我娘,你们私藏粮食!”
抱着陈志书就下了炕,陈秋净压根不想搭理他。
“死丫头片子你上哪儿!没听到我要吃东西吗!赶紧给我端来,要不然我揍你!”
冷冽目光紧盯着陈玉海的右手,“你要是碰我,我就把你去翠仙阁找姑娘的事儿告诉爷!”
陈玉海去勾栏院也是陈秋净无意当中瞧见的,对付这等小人,可不用在乎什么威胁不威胁的!
“你!”
陈玉海抖着手,气到说不出话来,甩了袖子就跑了出去。
小叔旁的不怕,就怕她爷陈可梅,陈老汉打起来可不管他是不是残疾,敢把银子往窑子里扔,那就准备挨打。
“死丫头片子!你给我等着!”
恶狠狠瞪了眼怀里的陈志书,“哼,一个短命鬼,你护着作甚!”
“你才短命鬼!”
陈秋云忍不住窜了出来,朝他吐了口唾沫。
眼看人走了,陈秋净急忙将门关上,免得香味窜了出去,再引来一帮不要脸的肥老鼠。
这年头,谁家有口吃就往谁家钻,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帮王八羔子。
骂骂咧咧从老三那跑出来的陈玉海,刚回隔壁老宅就撞上偷偷摸摸回来的陈周氏。
“哎呦我滴个亲娘耶,你可吓死我了。”
陈周氏瞪了他一眼,拍着胸脯,一脸的做贼心虚。
“俺让你吓死了才对!”
四处瞧了眼,抓着儿子就往屋里钻,陈周氏一屁股坐在炕梆子上,双眼放光的咧嘴笑。
“儿啊,你不是要南村老李头的独女李翠花吗?”
“成了?!”
按住兴奋蹦高的陈玉海,陈周氏笑眯了眼。
“哪那么容易成啊,翠花长得漂亮,多少人家盯着呢!可只要咱答应了老李头的条件,他就答应!”
“啥条件?”
甭管啥条件,都没自己娶媳妇重要!
村里跟他一般大的男人,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就他光棍一条!
陈周氏忽然竖起了根手指头,“儿子,老李头就翠花一个闺女,他想要个儿子给李家传宗接代。”
这下,陈玉海犯了难。
“麻烦事啊,从哪儿给他弄儿子啊。”
七老八十要干那档子事儿也力不从心,送个黄花闺女给他,他也吃不了啊!
除非……
猛地看向了北屋,陈玉海兴奋大呼一声,“陈志书!”
陈周氏立马踹了他一眼,陈玉海精神抖擞的捂住了嘴,随后才小声说道:“咱可以把陈志书给他啊!”
“娘就跟他说,只要能娶翠花,我啥都乐意。”
看到陈周氏犹豫的神色,的陈玉海委屈的噘着嘴晃着陈周氏的手,“娘,我都没一只手了,你忍心看我打光棍吗?”
眼瞅着小儿子泛起了泪花,陈周氏那叫一个心疼。
“好好好,就依你的,把陈志书给了李家,这样咱还少一张嘴吃饭了!”
要说这陈周氏偏心,真是偏到咯吱窝了,为了儿子都能卖了孙子,个丧天良没天良的。
娘俩在屋里说的热乎,全然没注意外头弯着腰窜出去的人影。
陈秋净刚出门拾草烧火做饭,就听奶奶尖锐的辱骂声传来,顿感不妙。
“杀千刀的玩意儿!老天爷呀,俺们陈家是做了什么孽,生出了这么一家子吃里扒外的东西!”
“都是赔钱货也就罢了,天天吃俺的喝俺的,还偷俺家东西!大家来看嘿!俺们家出家贼了嘿!”
“一群没良心的兔崽子!天生就是当破落户的命!一家子的王八羔子!我呸!”
“够了!”
深沉的嗓音克制不住怒火,低声吼叫。
陈周氏被他吃人一样的眼神给吓着了,心口一颤,当看到小儿子还站在身后,腰杆子瞬间挺直了。
“你咋呼什么!老三,你长能耐了!敢跟俺、你的亲娘鬼吼鬼叫了!”
见陈周氏要开始撒泼,陈秋净立马站在父亲跟前,给他撑腰。
奶就是个混不吝的,对付她,那就得是更不要脸!
在这个家里,谁要脸谁就挨欺负!
想必是灶间藏的粮食被发现了,没等娘回来之前,那点粮食是全家活命的东西,绝对不能被抢走!
随着陈周氏的不断辱骂,陈玉汉肌肉紧绷,硬生生忍着心头的一口气。
陈秋净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暴躁的爹,“奶,您说我们是家贼,敢问我们偷了什么?你别忘了,粮仓都有铁将军把守,灶间的几块芋头红薯是我上山挖来的。”
“我倒是提醒奶一件事,爹每个月都交给您五两银子!我们家却连一口白面都吃不上!”
“你不是要闹吗,咱敞开了门折腾!”
大步流星打开房门,外面早已围满了看好戏的人。
“我爹做木工一个月最少五两银子,都交了中公,我家却连一口窝头都吃不上,这是何道理!”
“今天,你得给我一个说法!”